伯要说的话卡在喉咙,无形中像是有一只大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难济。
入目的陈旧冲击他的眼目,恍惚稍倾,想起此行目的,厚着脸皮道:“女婿何必住这陋室,沉香院才是你们的住所。”
“是么?”
裴宣胸中怒火翻腾,烧得她又疼又气。
想当初她初遇崔缇,只顾着怦然心喜,只觉得有她在的地方这小院也跟着蓬荜生辉,若无老仆提醒,甚至体察不到心悦的姑娘一日复一日,受着怎样的漠然冷待。
婚后崔缇哭过两次,一次是在后花园她问她心意,她总不说,这才慌了神,另外一次,便是白日醒来,她控诉她“始乱终弃”。
或许她的娘子并非软弱爱哭之人。
是心中早就埋着深深的委屈。
这委屈旁人看不见,最该看到的夫君也看不见。
她不曾深想过的过往明明白白摆在她面前,清楚地告诉她——看,你家娘子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看不见的地方吃了这许多苦,枉你还以为惜她如美玉,敬她如明月。
你的美玉、明月,是他人眼中的瓦砾、不值一提的草芥,裴行光,你还要忍他们吗?
“好一座锦绣内藏的西宁伯府,好一个父爱无私的西宁伯!”
她一甩衣摆,端正着身子坐在老旧的木板床:“伯爷请去罢,无人顾惜我家娘子,今夜,便权当我与她同甘共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