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仍是牢不可破的同一团体,还有个假皇子在侧虎视眈眈,对付起来仍非易事。
不过,有个明显的好处,没了许茗帆这个明面的主心骨,阜城的掌控很快就会到自己人手中。
等等,她眉头蓦地皱起,那老城主怎么办呢?没有许茗帆那药,他这瘾头该如何解决?
这眉头一皱,更让观者心里一沉。
他犹豫片刻,打破沉默:“你可是怨我?”
施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在问她呢。她着实摸不着头脑,是思考时无意识说了什么难听话么?怎么这么问?
她从晃晃悠悠的烛火处分出视线给他,这什么表情,怎么好像有点失望?她一头雾水地回忆自己哪儿给他不痛快了。
她脑中忽灵光一现,醍醐灌顶,这家伙不会是觉得她跟许茗帆假死那次一样,正将他这个凶手恨得死去活来吧?
她差点笑出声,起了些捉弄人的心思,反正自己上他当的次数不少,换她过过瘾也不过分吧?
她于是故意惆怅地望着他,语气沉重地信口胡说:“你知道的,我们毕竟是少时相识,他对我意义非凡,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杀了他……”
演到兴起,她还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实则偷瞄眼前人。他静静望着她,张口欲言,可刚说了个“我”字,便突剧烈咳嗽,施晩眼尖地看见他随手抹去唇角一抹血红。
她吓了一跳,一点玩心都没了,忙上去扒拉他,他别过脸又是忍不住咳了几下,果见唇边染血。她有些慌了:“你别吓我,是不是受伤了?”方才还没发觉,现在凑得近了,她才发现他额角一层细密冷汗。
她蓦地记起峡谷的爆炸,面色登时微变:“是不是被那火药炸伤了?”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缓缓开口,却只字不提这伤。他声音低沉,几乎咬牙切齿:“我比你想得更狠心。”
“为了杀许茗帆,支开你与宁漠,在峡谷守到他来,事先布置好火药,等他落单时严刑逼供,他的援兵来时,我又引爆火药,拿他去挡住冲击,他就是这么惨死的。”
“再来一次,我也不会放过他,只会更狠。”他望着她的眸子里的情绪复杂不堪,依稀看得出底色是被压抑着的强烈占有欲:“你怨我,恨我也无用,我不会放你走。”
施晩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是真是双双被炸了一遭。即便许茗帆挡了迎面来的大部分冲击,但余下的也够他喝一壶的了,内伤绝对少不了。
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伤到了脑袋,人被炸痴傻了,这才满嘴疯话?我要真怨你,还巴巴地关心你伤没伤,伤哪儿了做什么?还说什么不放我走呢,你想怎么着,把我锁起来?”
他愣了愣,眼中未散净的戾气中混进了一丝迷茫,施晩无奈:“许茗帆这疯子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为他伤心做什么?倒是你,你伤得严不严重,可有疗伤,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给你这讨厌鬼守寡。”
她这颗定心丸一喂,他狂风骤雨日月无光,一副末日之相的内心世界缓慢恢复平静。他若无其事轻笑,仿佛刚才那个阴暗发狂的人与他无关:“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施晩:“……”她叹了口气,担忧地打量他:“伤势究竟如何?要我为你急死才行是不是?”
“只是爆炸后受了些震荡,轻微内伤,我已去找师叔看过,养些时日便好。”他面上的浅淡笑意是如何都止不住了,眼中都闪烁着一丝心满意足:“你这样忧心我,我很高兴。”
施晩被他看得面皮发热,耳尖炙红,她忙出言强调:“只是担心而已,那赌约你还没赢呢!别太得意!还有,没事少看着我笑,这也算作弊。”
忧他受伤死在外头是一码事,跟他甜甜蜜蜜长相厮守是另一码事,她仍不觉得自己重新对他动心了,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他挑眉,没再说话,只轻轻点头。面上笑意淡了几分,黑沉双眸中仿佛能将人溺毙的情愫却一丝未少。
他不在乎还要等多久,只要他分量足够便好。
施晩哼了一声,别过视线,聪明地没有自投罗网。她又问:“既然许茗帆是当场死亡,为何没搜到他的尸体?”
“我带着尸体转移位置,于无人处处理干净。”他解释道:“他的死讯不能传到林准等人耳中,否则我要演的这戏便无意义了。”
施晩神色微动:“你想扮成许茗帆去接近林准?”
“不,是缇满。”
施晩颇为意外:“缇满?”她自是知道此人,老宅时,攻击她与怀李的,便是此人,“他也出现在峡谷中?”
“不错。从他入手,可一箭双雕。”
施晩眨了眨眼睛,正欲继续问,顾希桢却忽然望着她眼下淡淡乌青蹙起眉头:“你这是一直醒着?”
“嗯?”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一路逃进城,哪儿有时间睡?况且也睡不着,”她回头指了指门框上那排箭矢:“否则哪儿发现得了你来?”
“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