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深似海,绝无化解之可能,不如让他二人在军中谋一职,亲自率兵渡江,一来二人远比寻常将领更擅水战,二来九尧城里的沂都水军即便不向薛军倒戈,见了旧主,也必会留有三分情面。”
崔无除了战时给薛进出谋划策,平日里还兼管全军将士的拔擢和黜免,他思虑了片刻道:“属下以为,虽陆游善战,陆深善谋,但不能叫他兄弟二人在一处,易生出事端且难以掌控,最好是兵分两路,相辅相成。”
崔无这招是承袭薛进的老套路,把新招揽的杂牌军打散,融入嫡系队伍里,不仅可以壮大兵力,同时还杜绝了杂牌军暗中谋反的弊病。
像廖三那种大老粗,从前都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帝军迟早分崩离析,嫡系自诩皇室亲兵,极为排斥北州各方人马,军资调度更是紧着嫡系,一边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边总得勒紧裤腰带,长此以往北州杂牌军不心生怨怼才怪。
楚熹正是抓着帝军这一弊端,才萌生用陆深陆游收罗沂都水军的念头。
好端端的沂江霸主,一朝沦为嫡系帝军的马前卒,且不提寻常兵士是否不满,水军将领肯定不甘心。
薛进道:“嗯,既然你心里有数,就看着安排吧。”
崔无当即拱手应下。
计议完毕,众人暂退,只有司其稳坐在椅子上不动。
薛进略有些困惑的看向他。
司其抓着扶手,支支吾吾道:“那个,薛帅,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废话。”
“就是……属下方才来的时候,碰上少城主了。”
自楚熹来常德,薛进招部下议事皆在常德府,这常德府前院分给了妇救会,而内院就这么大,司其碰上楚熹再正常不过。
薛进不由皱眉:“你到底选说什么。”
司其咬咬牙,一鼓作气道:“属下无意间是听见少城主吩咐丫鬟,给客栈里的公子做几身新衣裳送去,那会还不晓得是陆公子,就以为是少城主,金,金屋藏娇……站出来替薛帅你打抱不平来着……属下想,兴许惹少城主不高兴了?”
“你倒是够仗义的。”
“愿为薛帅两肋插刀!”
薛进摇摇头,拿司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两肋插刀,我看是□□两刀还差不多,你别以为楚熹不知道,军中这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有一半都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你当她在私底下怎么说你。”
司其仰头:“怎么说?”
薛进很不客气道:“嘴跟棉裤腰子一样松,挺大个男人成天扯老婆舌,要不是看在玉珠的面子上,早把你嘴撕了。”
“……”
“这是最后一次,再没凭没据的胡乱揣测,用不着她来撕,我先把你嘴缝上。”
“……”
“听见没有。”
“听见了……”
“该干嘛干嘛去。”
“是……”
司其垂眉耷眼的出了门,迎面又碰上楚熹,楚熹倚在门外的柱子上,双臂抱怀,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听进去了?”
司其惨遭双重暴击,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嗯,听进去了……少城主找薛帅有事?”
“我啊,我来告状的,但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
“哪凉快哪待着去。”
“欸……”
楚熹看着司其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不仅知道司其总在背后编排她的谣言,还知道司其和薛进名义上是主仆,情分上是兄弟,司其敢替薛进打抱不平,两肋插刀,薛进也敢不留情面的教训司其。
就才刚薛进斥责司其的那番话,口吻和她斥责楚茂和没什么两样。
骂是真骂,纵容也是真纵容。
薛进能看在她的份上替楚茂和操心筹划,她自是不好再同司其计较太多。
“解气了吗?”
楚熹转过头,见薛进学着她的姿势靠在门上,笑道:“我本来就没生气。”
薛进挑眉:“不是说来告状的?”
“你这耳朵可真灵啊。”
“你也不差。”
楚熹咧开嘴,露出一点白生生的牙齿:“告什么状,逗他玩的呢,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
薛进伸手摘掉她肩上不知从哪粘到的白绒毛,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正经事。”
“这不陆游就要来常德了吗,我打算摆席设宴,给他们兄弟俩接风洗尘,最好正式点,叫崔无司其他们都来,热热闹闹的,表现一下你海纳百川的气度,权当给兄弟俩一颗定心丸了,如何?”
“你都想好了,何必还来问我。”见楚熹笑意微凝,薛进一扫方才的懒散,站直身道:“依你说的办吧,这种事你考虑的一定比我周全。”
“那行,嗯……就定在腊月二十五吧,你提前安排一下,叫司其他们都打扮的体面些。”
“好。”
“这顿饭吃完,我就带老四回安阳了,你能回去过除夕吗?”
薛进想了想说:“要视情况而定。”
薛进口中的情况牵涉甚广,楚熹不懂,也没必要打听:“好吧,你要回不去,等楚楚生辰那日我带着她来看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