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热中沉浮了七日七夜,楚倚阳的意识终于在这个早晨恢复了清醒。
过去的七日当中,他都在本能驱使中度过,在人间极致的快乐与痛苦之间辗转,一半置身天堂,一半就置身地狱。
睁开眼睛时,他大脑虽然在随着山洞光景映入眼中,同步恢复清明,但这一丝清明却还没来得及彻底破开他脑子里的混沌。
维持着半趴在地上的姿势,楚倚阳感到那股充斥在丹田经脉间的磅礴凶暴灵力消失了,丹田跟经脉即将被撑爆的痛楚也不见踪影。相对而言,他身体却酸痛起来,关节、腰肢、大腿,都有种仿佛被车撞过又重新拼凑起来的酸滞感。
下一刻回归的是触感。
他的脸所贴的不是粗粝的沙土,也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一具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躯体。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阻挡。
楚倚阳:“……”
顾不得身上各处疼痛,他一下撑起了上身,果然见到自己是趴在北堂寒夜身上。
记忆回笼,过去七天七夜里,在那片高热的火焰里,在那痛苦与极乐交织的无边大海中,唯一他所能攀附的就是这个人,唯一与他共度的也是这个人。
大抵是没有什么看自己儿子春宫的兴趣,狱修罗早已经离开,连带着留下的魔气也都淡去,只有那道三指宽的黑色布条依然罩在北堂寒夜的眼上,将昆仑剑子如同神祇般的俊美面容遮挡了几分,叫人不再那么难以逼视。
楚倚阳心情复杂地看了北堂沉睡的俊颜片刻。
第一次跟主角产生联系,竟然就是这种颇为深刻的纠葛,他想着狱修罗提到的血契,低头看向自己的丹田位置,那里添了一抹明显的血色印记,勾勾缠缠,像是一朵生在魔域的花朵。
血契高于世间一切从属关系。
这个印记代表了他要服从于契主,受契主的情绪波动影响,北堂寒夜身陷在情毒欲焰中,从开头到结束都完全由本能掌控,那他也只能跟随北堂的步伐,和他一起抛弃理智,做一头被情焰操纵的野兽。
不过世间所有从属契约,抛开距离不讲都是耍流氓,即便是三大艳毒之首的“美人恩”,那也是要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才能发挥作用,想来血契也是如此。
想通此节,楚倚阳舒展了眉心,反正出了秘境之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而且境界倒退的合欢宗少主跟北堂剑尊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顶多他回了合欢宗以后就闭关,以后能跟他不见面就不见面,这血契就当作没有。
他想着,目光向下,来到自己刚刚枕着的胸口,一接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精彩痕迹。
“……”
天级夔龙的妖丹以他的身体为熔炉,炼化出磅礴精纯的水系灵力,在双修之时渡到了北堂寒夜身上,修复了他身上大半的伤。
他胸口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已经痊愈,在两人双修之时散开的绷带下,胸口的肌肤光洁平整,好像从来没有受这么一道伤。
然而妖丹修复了他受损的躯体,受伤的经脉,却没有修复楚倚阳在失控之时留下的痕迹。
看着那些抓痕、咬痕,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在失去理智,完全受本能操控的状态下,战况有多么激烈。
楚倚阳头疼地收回目光,想着幸好北堂还没有恢复清醒,不然两人面对面得有多尴尬。
他低头看向自己,见到自己身上的精彩程度比起北堂来也不遑多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准备起身到山洞里的水池边去清洗一番。
时间过去七日只是一个体感的数字,实际上他并不确定时间在这种时候究竟过去了多少,但现在北堂的艳毒已解,自己生吞的这颗天级妖兽内丹也不再暴动,似乎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北堂寒夜还没有醒,但为了避免他在自己打算跑路的时候突然醒来,楚倚阳还是点了他颈后的几个穴道,让他睡得更沉,然后从他身上爬起了身。
为了阻隔自己的儿子跟替他解毒的楚倚阳之间的关系,狱修罗可以说是将一切都算尽。
而过去几日中,因为艳毒的缘故,北堂寒夜一直没有恢复清醒,纯粹受药性操控,全凭本能行动,加上视觉跟神识被狱修罗的法术封印,所以应该完全不认得跟他在一起的人,甚至等他醒来之后,或许还会不记得这七日之中发生的事情。
魔皇虽霸道,但向来说话算话。
楚倚阳一边跪坐起来,一边想道:既然自己解了北堂的毒,又活了下来,并识趣的从此远离,那爱子如命的魔皇应该不会杀个回马枪,回来取自己的性命。
然而他心弦稍松,身体却因为起身的动作而骤热紧绷,咬着牙才忍住了一声很糟糕的声音。
等到那阵席卷过全身的怪异感觉过去,他才伸手抓过地上被撕破的、还沾着血迹的白衣披上了,可等下一刻一迈步,就感到有些不该有的东西从腿的内侧流了下来。
“……”
尽管没有过相关经验,但却有一定认知的人动作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在望着远处的水池,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楚倚阳才重新迈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山洞里响起有些蹒跚的金铃声,响了片刻之后停住,然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