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
“碧海青天”里的各种门窗、寝具、装饰都因为岁月流逝而破败,这些茅草却没有,是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茅草,而是修真界中一种常用来编成蒲团、供修士在上面入定的宁心草,除了能够清心凝神,还有温养之效,可以数百年不腐。
楚倚阳走了几趟,才把足够多的宁心草抱回来,铺满了偏殿的床榻。
他伸手在铺满了宁心草的床榻上按了按,对这个柔软度感到满意了,这才拍了拍手,说道:“好了。”
宁心草编成的蒲团常见,但用这么多来铺床却不常见。
也不知是合欢宗前代的哪位大人物犯过错,留在那里让他沾光了。
只不过就算这些铺在床榻上的草是某种难得的天材地宝,也不妨碍它看起来依旧像是一堆茅草。
系统见他关好了门,铺好了床,然后就打算在上面躺下,连忙问道:“你就打算直接睡觉吗?”
“嗯。”楚倚阳找了个不压伤口的姿势在床榻上躺下了,面朝内里,“一回来就被禁足,而且现在也没有灵力,不睡觉做什么?睡饱了才有精神。”
睡哪里的问题是解决了,却不知道在这上面待着会不会有人来送饭。
要是没有的话,明天起来还得解决吃饭的问题。
他闭着眼睛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覆在眼下,脸上显出什么也不打算想的平静来。
原本说着离开山洞以后要好好吃一顿,可是现在怕是又要重复之前过的日子,只不知道这连只鬼影都没有的宫殿里有没有水池,池边能不能找到可以吃的果子。
大概是从这几句话中察觉到了他的无奈,系统也没有再出声。
没了干扰,躺在这堆宁心草上,楚倚阳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移位,月光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照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楚倚阳睁开了眼睛,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警惕地转身,然后就看到坐在床榻边的身影。
她身上的金红色衣裙像流动的霞光一样,垂落在地,浅淡的眼眸里印出楚倚阳的脸。
月华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上去越发不像此世中人。
见他醒来,坐在床边的人收回了那只在他头顶轻抚的、仿佛由月光凝成的芊芊玉手,轻声道:“醒了?”
楚倚阳支撑着自己坐起身,看着半夜出现在“碧海青天”的人,叫了一声“娘亲”。
来人正是合欢宗宗主应沧海。
先前在合欢宗的时候,楚倚阳并没有机会见到她。
这是他穿进来以后,第一次跟自己如今这个身份的母亲面对面地接触。
属于合欢宗的剧情进度条在楚倚阳的视野里闪烁,进度定格在5%,应沧海再次抬起了右手,温软的掌心贴上他的脸,眼中闪过心疼。
楚倚阳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
虽然那时候他已经能记事了,但是对母亲的印象早被时间冲淡。
他看着面前的绝代佳人,想着弟弟阿夜在塑造应沧海这个人物的时候,是不是也把对母亲的憧憬跟仅有的一点模糊印象,都不自觉地投注在了她身上。
他们的母亲不像眼前的合欢宗宗主这么美丽,但是她完全符合了楚倚阳对“母亲”这个存在的幻想,她上了“碧海青天”,不知在这里坐着看了他多久。
看着自己的孩子睡在这空荡荡的偏殿里,因为失去灵力而变成一个普通人,所以在睡梦中畏寒地蜷缩,在发现自己到来之后,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应沧海实在心痛。
感到她掌心的温度从自己脸侧离开,楚倚阳一开始还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如梦初醒地定住,听面前的人对自己说:“你挨了你师父一鞭,娘亲是来给你上药的,转过去。”
“是。”
楚倚阳转了过去,背对着她。
应沧海手中现出了伤药,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解开了上衣,让衣服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骨肉匀亭的背脊。
偏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她看着他腰侧那道延伸到肩胛下方的伤口,长姐的惊神鞭,哪怕是余威波及到他身上,也落下了如同神罚的印痕。
她不忍多看,于是轻声道:“娘亲给你上药,忍着点。”
说完沾取了伤药,指尖落在了青年的背上,就见伤口一被触碰到,他便震了一下。
但他背对着她,应沧海看不到他脸上是不是浮现出忍痛的神色,只听他低声叫自己:“娘亲。”
应沧海动作一顿:“怎么了?”
从当初那个被包裹在襁褓中,一只手臂就可以抱起的小小婴儿,长成了如今俊美青年的孩子沉郁着,最终问道:“师父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
楚倚阳说着,忽然又想起北堂寒夜身上的旧伤,不知里面是不是也有他的生母在某些失望难抑的时刻,给他留下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8.9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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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12点前打卡失败
看到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