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
袁咏志将这事报告给了晋王:“殿下,朝廷这么一弄,怕是咱们控制下的各州也要人心浮动了。”
底层老百姓才不管谁当皇帝呢,甚至,很多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是谁。他们只会被利益所诱惑,谁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他们就拥护谁,就这么简单。
晋王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长此以往,相邻州县的百姓迟早会生出异心,无论是存了反志还是逃到朝廷控制的地盘上,对他们都极为不利。因为现如今这种状况,人口也是一种极为重要的资源。有人口,才有源源不断的税收和兵源,也才能撑起晋王的野心。
所以哪怕心里极为不情愿,晋王也必须得跟上:“传令下去,咱们控制的所有州县,降税十分之一,各地官府尽量帮助百姓春耕。”
也只有春耕顺利,秋天才有粮食,也才能为他的大军提供粮草来源。
袁咏志点头,有些焦虑地说:“殿下,这只能是权宜之计,咱们去年虽从江南带了大批粮食,可消耗也大,还有阵亡将士的抚恤等等,都得不少银钱。”
他们的兵力前阵子损失不少,又得招募一批兵员,总兵力至少得维持在十几万以上,才能与朝廷对抗。
但西南地区,山多平地少,人口密度也远不及中原和江南这等富庶之地。
人口较少意味着税收少,而且西南背靠大山,虽有天堑,却也导致往西往北的交通不畅,这就意味着跟外界的商业会比较少,商税能征收的也不多。
所以哪怕晋王占领了十来个州,可以这些州府的税收来供应大军也是比较困难的。减税会导致他们的经济更加紧张。
晋王冷笑:“袁长史不必担心,我们手头紧张,国库就不紧张吗?我倒是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国库这些年的资金有多紧张,他清楚得很。
他的好父皇,可没为刘子岳留下多少财产。朝廷要供应几十万大军,各地官员衙役,宗室皇亲以及庞大的后宫,还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负担比他重多了,刘子岳为了获得民心,颁布减税的诏令,他倒要看看,朝廷能撑多久。
袁咏志一想也是:“殿下所言有理。不过臣认为,殿下可比平王做得更好,正值春耕,不如殿下亲自下田,与民同耕,既能赢得百姓的好感,也能督促各地官府关心重视春耕。”
作秀嘛,谁不会呢?朝廷减税,他们家王爷不但要减税,还亲自种田。
晋王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袁长史此计甚好,安排吧。”
***
固州之战的消息传回了京中。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皆是对晋王谴责不已,更有大臣跳出来,愤怒地表示:“陛下,晋王不顾国丧,也完全不理朝廷的和谈诚意,竟出兵攻打固州,微臣认为绝不可姑息,应派大军立即剿灭了这等逆贼!”
说得很好,可打仗的条件呢?
朝廷新派去了五万人,但一下子就损失了三万多。从去年到现在,禁军的损失已高达八万,拿什么去打?
现在京城的禁军已不足十万,这么少的人,绝不能再派去西南了。
有大臣也想到了这一点:“陛下,可向江南等地就近征兵,朝廷幅员辽阔,人口是晋王所占地区的好几十倍,在人口上有压倒性的优势。”
刘子岳点头:“两位大人说得有理,但招募兵员,养兵的银子从哪里来?此外,西南地区易守难攻,强攻损失会很大,这个责任谁来担?还是在场哪位大人愿意主动请缨,前往前线作战?”
问到最实际的问题,刚才还慷慨激昂的人都变哑巴了。
刘子岳也没揪着他们不放。
大臣们愤怒是正常的,他也愤怒,晋王真是太疯了,为了一己之私,置无数人的性命于不顾。但现在大景千疮百孔,国库空虚,百姓生活艰难,再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很可能会让这个破碎的国家彻底瓦解。
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存钱存粮,恢复人口。汉驱逐匈奴,积几代之力,等一等又何妨,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恢复国力,再来打一场必胜的、人心所向的仗。
话是如此,但该做的工作也要做。
下了朝,刘子岳就将几个重要的大臣叫到延福殿议事。
“冉大人,晋王不顾朝廷的和谈诚意,寻机偷袭,造成数万兵员伤亡一事,双方损失惨重一事,对外宣传出去,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晋王的暴行。他既非要一条道走到底,那朕就要他遗臭万年!”
冉文清现在在礼部担任右侍郎。
他连忙站出来道:“是,陛下。”
“陛下,微臣有一事启奏,微臣知道,陛下是不愿意增加百姓负担,故而不愿意增加太多兵员,但如今京城外的驻军只余八万余人,这是历朝历代皆未有之事。为了京师的安全,微臣提议再招募一部分兵力。”陈怀义站出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