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父母的爱情故事(1 / 4)

老师来自南方,侗族,眼睫毛又黑又长又浓。

她一个人来到山东念大学,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计划——落户、考上编制,成为老师,端铁饭碗。

老师有一个特异功能,天生就会读心术,如果她跟一个人对话,对方当时的心声就会自动跑进老师的脑袋里。

她讨厌知道别人的想法。

九十年代的通讯不怎么发达,所以学生家长总会在放学前拦住她,问孩子的在校情况。

通常了解了解着便哭起来,说自己不容易,每天辛辛苦苦,孩子还不省心。

哭完之后便换了一副刻薄的模样,揪着孩子的耳朵对他破口大骂,孩子见多了便木了,任由自己的父母对他一系列打击;有些孩子则会呜呜哭起来,大喊着不要再说了,我乖,我乖。

而这时候,家长们都会有一种天生的共识:“说你几句怎么了?”

老师有点烦了,每天看着大同小异的闹剧的确让人心生厌恶,按她的性子,应该冷战瞧着闹剧的结束。

可职业带来的责任感让她插手了,像个真正的老师那样苦口婆心,尽量委婉劝说:让家长多关注孩子的内心世界,而不是一昧让孩子接受家长某种踢皮球似的的情绪。

大部分家长们是听进去了,但没过几天又恢复原样。

久而久之,她开始讨厌这个职业,而最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那些家长最爱的是孩子,最恨的也是孩子。

只有动物不会被她听到心声。

养狗?她没有时间遛狗。

养猫?刚好她对猫毛过敏。

乌龟?好像还行。

于是向来稳重的她,下课后风风火火收拾东西,跑去了花鸟鱼虫市场。

逛了一圈,乌龟倒没买,因为老师看着乌龟慢吞吞地走的模样,心里就有根羽毛在挠,恨不得伸手帮它,若真买回去,估计没有减缓心理压力的作用。

于是临了改了主意,买了几条小金鱼、鱼食,打算当鱼缸的木盆——这个游得比乌龟快多了。

老师的步伐轻快了不少,心里哼着歌,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只是街边的音像店都在放,放了很多年,也就记住了。

“对你爱爱爱不完……”

老师回家的路上需要走一条小巷,因楼层相隔较近,所以只有日到正中时才有阳光照射进来,小巷上方晾晒的衣服飘飘,时不时传来炒菜的声音和挡不住的香气。

小巷里没有路灯,只有居民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和窗户里漏出。

光影交错,半明半暗。

老师对这条路无比熟悉,

甚至还特地记住所有物品摆放的位置。

算是一种变态的习惯。

谁家的衣服多出了几件,说明来客人了;理发店破天荒清理那好多年没清理过的玻璃门……楼道里绿色的巨大翻盖垃圾桶……

老师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眼垃圾桶。

垃圾桶移出了一些,旁边墙角是垒得一人高的圆柱形蜂窝煤,位置也变了,在楼道老式灯泡的暖黄灯光下。

老师看到蜂窝煤后隐藏着什么东西。

她知道附近居民家的狗会趁主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跑到垃圾桶翻吃的,吃饱后就窝在蜂窝煤和垃圾桶之间空出来的地方睡觉。

那一次楼里的小姑娘哭天喊地,还以为是家里父母趁她不注意把狗扔了,大半夜跑去找狗,结果狗狗自己睡饱了回家,摇着尾巴扑在小姑娘的身上,把她气得不行。

算是虚惊一场。

塑料袋里的金鱼游来游去,头部碰到塑料袋的边沿后又钻了几下,发现实在过不去,才摇着尾巴返回。

她今天心情好,举起手来,问塑料袋里的小金鱼:“小鱼啊小鱼,你说小狗的家人找不到小狗会不会很担心?”

小鱼没有回应,冷漠吐着泡泡。

老师凑近垃圾桶,踮起脚尖,骤然看到——一个男人背靠墙壁,膝盖弯曲,头上满是鲜血,看起来已经死了。

她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双手瞬间做出了反应,手上的东西脱落手指,“砰”的一声,木盆接触地面时发出短促的声响,装着金鱼的塑料袋也掉了下来。

水流出,湿了一地,也溅湿那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老师没有惊呼出声,而是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再看一眼受伤的男人。

还活着。

老师开始犯愁,死了还好办,打个电话报警做个笔录这事基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如果救了他,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缠上。

就那么一秒钟,她做出了判断。

将在地上蹦跶的金鱼捡起,扔进还剩下一点水的塑料袋中,捡起木盆,像往常一样,走上楼梯,关上门,赶紧把木盆装上水,把奄奄一息的金鱼放进水中。

金鱼得到了生之源,鳃盖一开一合得迅速。

老师盯了金鱼许久,直到它们恢复正常才缓过神,猛地站起身,用侗族话骂了一句脏话,

她意识到自己骂了脏话,啧了一声:“真是不吉利。”

侗族人忌讳说脏话,因为说脏话意味着不吉利,也意味着说脏话的人即将带来厄运。

她重新回到发现男人的地方,她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