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温度使得他们的眉头舒展开来。
山雨在两人之间的空隙中用尾巴圈住身体,不时用黑色的鼻头拱来拱去,最后围成一团白色,远远看过去,宛若一团白雪堆在床上。
安定下来便是适应,张楚岚渐渐学会了侗语,也能和寨子里的人搭上话,披着余瑚的身份行走。
复仇法则一:自强不息,要比仇人变得更强。
两人夜间时常跑去更深的林间切磋,可没有师长指导,瓶颈一直突破不了,只好用硬打的老办法,继续机械地模仿。
武毫无突破,文可不能落下。
幸而外公是教书先生,屋内的书籍都标上了注解,且以张楚岚和余小鱼的聪慧,一屋子的书,不到十年便可看完。
复仇法则二:强身健体,要比仇人变得更壮。
两人天不亮就起来绕着山头负重挑水,一日复一日,倒是过了度,余小鱼率先就病倒了。
没法子,看着床上不断冒冷汗、说胡话的余小鱼,不想麻烦他人的张楚岚只好去寻吴武。
急冲冲出门,还未到吴武家门口,一位女子远远看见张楚岚,便招呼他:“呀……娃子怎么来了!看这急得满头大汗,出了啥事?”
张楚岚定下心神,迅速将事情全部概括,吴婶哎呀一声,连连谴责自己。
她看这两个孩子太过懂事便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时常教教怎么染布料、怎么在侗寨生活。可却未意识到,再懂事也是个孩子,再聪慧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怪阿婶,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张楚岚抿着嘴,并未答话,垂在一旁的双手微微发抖。他努力遏制,不让吴婶察觉他的异样。
他杯弓蛇影,心里头一团乱麻,就怕余小鱼就此病去,独留他一人活在这暗黑的人世。
自此定下了复仇法则第三条:保护自己,保护余小鱼。
两天之后,余小鱼终于又生龙活虎,精神起来了。
经此事后,吴婶便渐渐关注起这一对姐弟,可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张楚岚怎么比以前长得更俊俏了?
虽说她第一次见余瑚是在他四岁时,年纪大了脸长开了也能理解。
那……为何小鱼与幼时相差不大。
吴婶辗转反侧,推了推旁边睡得像只死猪的吴武。
“死鬼……哎……你说小鱼这两姐弟怎么长得不太像啊……一个大眼睛杏仁眼,一个随娘脸上有洞洞(梨涡)……”她又推推身边的人,“你咋不回话!”
吴武迷迷糊糊“嗯”了声,“你管啥呢管!”
“这俩毛孩子……”吴婶突然停了下来,多年的夫妻情谊让她察觉吴武的话中有其他的意思,“你给俺说清楚,什么‘管不管’的?你晓得其他事?”
吴武半睁开眼睛,不耐烦地“嘘”了一下,“两个孩子……逃难来了。”
他的确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但身为侗寨里的主事人之一,心细如发,自是外出探查一番。
京城事问江湖人,了解始末再一猜想,便也知道了个六七八。
余下的,不便再探。
吴婶就此收住,不再过问。
世上有些事,就忌讳知道的东西越多。
当初她就不同意吴淼女扮男装去京城科考,说什么远大志向。
这些年过去了,她在山里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是照样好端端的活着。
她叹叹气,终不见故人音容相貌。
吴婶收拾好心情,打算明天一早去看这两个毛孩子。
可不曾想,竟撞见了两个毛孩子一起睡床上的画面。
还有一只打着哈欠的小白狼!
好啊好啊!亏她觉得这俩人聪慧,不必让人担心,却不想竟然如此不顾男女大防,一同睡在一张床上!
纵然他们侗族民风开放,也需男女避嫌啊!
吴婶指着床上被她吵醒而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两人,气得发抖,“你们”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她心里是向着余小鱼的,她与她阿娘从小便是青梅,想着日后便操这份阿娘的心。
若是让外头得知她七岁还与别的男孩同睡一处,可怎么选好人家的男子!
她怒从中来,就要拽起张楚岚往他屁股上打。
可张楚岚眼疾手快,立马从他面前溜走,从刚才吴婶的举动中便知为何要来揍他,于是张楚岚一面低头躲吴婶一面道:
“阿婶阿婶!我错了!”
吴婶撸起袖子去抓张楚岚:“错错错,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何还不改!”
这么一问,张楚岚心中的一些心思被险先戳破,脚下略一停顿,就被吴婶逮住了。
余小鱼跟着她阿爹四处行走,自然不会在意,而他呢,早早被教授了礼义廉耻,为何如此?
是了,此处不是山林,入夜不用时时拥抱互相取暖,亦不用哼着她知他也知的无名小曲。
此处有温暖的被褥暖身,有屋舍可避雨挡风,更有热食饱腹,偏偏不顾男女大防,放任自己行事,又是为何?
不过是放不下、舍不得,看不见就心烦气闷。
张楚岚头一次正视自己感情,惊觉自己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因着他不能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