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8(2 / 2)

银饰清脆地叮当叮当响

她在这样铃声中回头,一头黑色的头发随风摆动,见他追上,立马露出笑容,脸旁左边的梨涡也显了出来。

她俏生生唤他一声:“楚岚哥哥。”

小鱼!

余小鱼!

交睫间,那人已经拐入小巷,消失不见。

他正欲从轿中飞出,像过去那般飞到小鱼的前头,趁她不备时手下收力,偷弹她的脑门,看她敌不过自己又恼羞成怒的模样。

轿外的小厮惊醒了他:“大人,到了。”

这时张楚岚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冰凉,额头出了许多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

掀开轿帘的一角,他走出轿子,又变成了意气风发、玲珑心窍的状元郎。

是了,他苏醒后曾回过寨子,满地的废墟、焦黑的土地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如同十年前的张府一模一样。

他在死尸堆里翻了一个又一个,他们有的无头,有的双腿双手俱被砍断,有的被烧成一具具焦尸。

他一个个辨认面容模糊的他们,其中有曾帮衬过他们的寨民,也有吴婶、吴武,还有那个一直在小鱼身边,却有意于他的阿妹。

张楚岚翻得精疲力竭,冯宝宝见他执拗,只好将他打晕,扛起带走。

后来他给寨民们一一安葬,以往热闹的寨子变成了一座座小山包。

张楚岚并不知道一些寨民的名字,只好自作主张替他们取名,一笔一划写在木牌上,插在小山包里。

以免这些人成为无名无姓的阴间鬼,滞留人间,不能投胎往生。

递了请帖送入王府,很快就献上礼物、入座举杯,来来回回,寒暄祝寿。

其中无外乎有些旁敲侧击、话中试探。

王并扬眉说道:“张大人得了这状元真是好生风光,我看不到十年,便能重振十几年前张丞相府的威风了。”

王蔼状作训斥,实则在张楚岚面前立威:“胡闹!怎可将坊间传闻当真,那与楚岚侄儿同名同姓的叛国子弟早已葬身火海,化为一具焦尸,怎与当朝……器宇不凡的状元郎相提并论。况且……”他顿了顿,手上的酒杯往张楚岚的方向举了举示意,“如今的剑怎断前朝的案呢?”

张楚岚自是明白他的话中有话。

什么坊间传闻?张楚岚在心里轻笑,恐怕王蔼早早调查了他,却发现哪都通挡在了前面,爪牙无法伸到更深处,但王蔼何等的精明与狂妄,怀疑之时,这么快就来敲打、试探他。

如今新皇登基不过六年,王蔼就从旧臣变成了如今的上将军,手段狠厉、为平定西南动乱立下大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他们张府的灭门之仇,也算在前朝皇帝的昏庸之举上。

可他知,与仇人之间的事未做了解。

侗寨的惨状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旧仇加新恨……张楚岚举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快些,还需再快些,不能让他圆满老死,不能让他坐拥一切时死去。

他要他受万箭穿心、烈火焚身之苦。

张楚岚与王蔼隔空碰杯,两人俱是一笑。

“将军说的是。”

话绕了几个来回,宴席终是散了,张楚岚从王府中脱身,装出微醺的脚步走出王府。

脊背刻意放松,面上的肌肉稍显松弛与懒意。

但在宽大的袖子下,他狠狠攥紧双手。

张楚岚坐进轿子里,假装发出一句呓语,摊开手,这才发现手上滑腻的冷汗。

他不能放松,低垂着双眼,无声地在心中叹气。

今日脱掉这身红色的状元服,他过后就要去当值了。

新官上任,绝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