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就废了他！”

王也双手扶起跪地的小鱼，两人对视，眼中都是满满的凝重。

刘少卿轻咳一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咳咳……方才楚岚找到了些线索……”

王也望向张楚岚，手上不自觉捏了捏小鱼的小臂，眼中带了一丝冷冽。

小鱼这才记起，向前走了几步，王也的手也顺势松了下来。

“长史大人，”她行礼，“您继续……”

张楚岚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说罢走向了李安远的书桌前，坐在了李安远的位置上仔细观察一番，掀起书桌上的那幅画，光洁的桌面出现在眼前。

小鱼走向张楚岚，蹙眉问道：“长史大人……这是？”

“且等一等。”张楚岚抬眼看了眼她，随后将毛笔一一摊在桌面，“余翊卫，劳烦帮我看笔头有何异样。”

小鱼点点头，没多问什么，便俯下身按照吩咐细细去看。

王也衣袖一动，来到小鱼身边，眼见着就要一同找线索。

张楚岚起了身，拱手行礼：“小王爷，卑职不敢。”

“不必行礼。”王也道。

张楚岚却再次行礼道：“谢小王爷。”

王也轻笑一声，不明的气氛在空中蔓延。

暖黄的烛火摇曳，将灭未灭，连带着地上的影子都带有几分缥缈。

小鱼惊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终于知道为何要在毛笔上找文章。

一根似头发丝细的白柱在毫毛中，若不仔细查看，便会轻易被毛笔的毫毛遮掩。

“是这个吗？”小鱼递给张楚岚，“这是什么？”

张楚岚接过：“机关钥匙。”

刘少卿恍然大悟，他们是见过机关，但不曾见过如此精细的，静静地看张楚岚如何动作。

刘少卿轻叹：“这李安远……”藏了多少东西。

张楚岚对准木桌上一个细小的空洞，慢慢挪动，一寸寸插入。

随着微小的一声“啪嗒”，他松开手，毛笔不用借助外力便竖在了桌面上。

“还有一枚钥匙。”张楚岚道。

“这简单，”小鱼笑道，“李安远这幅画刚画完便提了字，而这一枚钥匙便是写字毛笔，笔上只有黑墨，那剩下便是沾上颜料的笔。”

她拿起一支笔尖有不明显的朱砂色的毛笔：“就是这个了。”

夜已深，小鱼已三天未合过眼。

就算是异人也禁不住这般折腾，目力自然减弱了，看东西亦有些模糊。

所以她凑近桌边的烛火，跳跃的烛火将她的整张脸照亮，细长的脖颈、紧抿的双唇，宛若黑曜石的眼睛在黄色烛火的照耀下变成琥珀色。

根根分明的睫毛上翘、蹙起的小山眉——是张楚岚熟悉的模样。

这让他心头一悸，仿佛又回到侗寨，一切尚未发生之时。

小鱼拨开毫毛，立马露出了细小的白柱。

“找到了！”小鱼喊道，转头望向张楚岚，却忘了避开烛火。

她动，风也动，烛台摇晃着向小鱼身前倒去。

张楚岚与她隔了一个桌子，眼疾手快，伸手将要接住倒下的烛台，却有一股风比他来得更早，牵住了烛台。

“风绳。”王也道。

张楚岚眼眸微暗，只是一瞬，又重回原样。

小鱼伸手去扶烛台，想要放回原位：“谢啦……”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慢了一步。

张楚岚率先握住了烛台，她的手覆在了他的手掌。

她摸到少年的手背。

男子体温本就高于女子，倒让她微凉的手心感到些许的暖意。

小鱼的心脏猛地一跳，松开：“得罪了，长史大人。”

明明是她身为女子，可这道歉听着，怎么像张楚岚受了委屈。

张楚岚扶正烛台，烛火终于不再摇曳：“无妨。”

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道出口。

在她现在的记忆里，他与她还不算熟悉，本想说些什么插科打诨，可又怕讨了她的嫌，只能作罢。

他本不是如此的性格，可在现在的她面前，多了份小心翼翼。

小鱼将这根白柱插进孔洞。

机关缓缓启动，声音极小，极易被其他声音掩过。

桌面一分为二，四人探头去看，发现李安远竟藏了满桌的证据。

刘少卿拿起其中的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翻看一番，从最初的惊诧到强装镇定，他抬头望向王也：“小王爷。”

他又看向张楚岚与小鱼，面上尽是担忧：“这事儿果然如余栩卫所说，牵扯巨大，恐怕张长史不可再插手此事了，你刚入朝廷……若是参与，恐自毁前程。”

张楚岚面上僵硬了一瞬，行礼道谢：“多谢大人。”

此事后续他已无法插手。

张楚岚面色凝重地回到府中，心知刘少卿对他不仅有关照之情，还顾忌着坊间传闻。

一进房门便灌了自己一大口茶，瘫倒在床上：“宝儿姐……宝儿姐。”

冯宝宝应声而来，从房梁上跳下，疑惑地歪头：“怎么咯，张楚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