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白色的帷幔顶端，可仔细看便会发现他两眼空空，眼中什么都没望进去。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响又一响的铃铛声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在记忆中不断回想，直到不可磨灭。

“宝儿姐……小鱼还活着，她还活着……只是她不记得我了。”

他看向一动不动的冯宝宝，从怀中掏出银梳，用手指轻轻抚摸，温柔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珍宝：“这是小鱼成亲那日送我的定情信物……”

再一抬眼，他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孙雷两年前从南蛮之地收了一名女子作弟子，为何我不知道？你们会不知道那是小鱼？！……哪都通真是好大的本事！如此瞒我欺我！”

张楚岚一颗心渐渐冻结。

他如此聪慧，怎会不知哪都通瞒着他的原因——不过是想借着他的痛苦化为悲愤……靠着痛苦过活，将全部心思放在武艺提升，好寻找宝儿姐身世上。

重要的是，为他们哪都通所用。

这两年，有过温情、陪伴、冷面、交易，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心寒。

“你没问我。”冯宝宝淡淡道。

“她不是死了么……”张楚岚道。

“那时没人救她，她的确会死。我们都以为她会死。”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以为……？”怒气却未消，他执拗问道，“宝儿姐，为何不告诉我，我不问，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可……你没有问。”

他闭上眼睛，气得发笑，笑声在喉咙里压着。

他想放声大笑，却唯恐引来府中人的察觉。

张楚岚深知冯宝宝的性格如何，一味的争论只会陷入钻牛角尖的无限循环。

他放弃了询问，感觉一股无力在身体蔓开。

张楚岚眉眼塌下，带着丝丝怒意与怜悯说道：

“是……我没有问你，你本来就与其他人不同。可宝儿姐，她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你怎么忍心……忍心让我认定她死了，看着我日夜思念而无动于衷。宝儿姐，你本就如赤子般，我不应有所怨言……现在我问你，你且都能如实告知么？”

冯宝宝来到床边，躺下，像幼儿般屈起膝盖，怀抱住双腿，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直视张楚岚。

“张楚岚……我惹你生气咯，你要问啥子？”

张楚岚道：“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