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皇嫂可欺 望烟 1931 字 10个月前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天空中积聚起厚重的黑云,白昼瞬间犹如黑夜。

位于皇陵行宫西北角的清净阁,此时亦被黑暗吞没,整间房里不见一线光亮。

墙边的床榻轻幔垂下,里头起伏了一方微小的轮廓,松褥软枕,是有人正在休憩。

“哒哒”,蒙蒙间起了两声敲门响。

徐惜挽蓦的睁眼,瞬时从睡中惊醒,神经下意识紧绷起来。呼吸尤未平复,她便侧脸往外看,手里不禁抓上柔软的被单。

房中昏暗,透过轻薄的幔帐,并看不清什么。

恰恰,一道闪电此时亮起,顺着半开的窗扇进来,映亮了房内,也让她看到了映在门板上的那团人影,对方正站在外面。

亮光转瞬即逝,周遭重新陷入黑暗,如一张密织的网,捆着人无法挣脱。

徐惜挽从床上坐起,柔顺的头发随着动作而尽数下垂,发尾熨帖的落在被上。

她盯着门扇方向,后背贴在床里。如同黑夜中的每次敲门一样,她僵硬着无处可躲,只能走过去将门打开,迎人进来。

雷声迟迟而来,隆隆响着,像在人的头顶滚过。

哒哒,敲门声再次响起。

徐惜挽松开被单,木木抬手,指尖触上轻幔,勾着挑开……

“娘娘。”门外传进来一声女子的轻唤。

徐惜挽动作稍顿,握上幔帐的手一松,摁回到被褥上,胸口的憋闷一舒:“翠梅,我醒了。”

下一瞬,房门开了,翠梅麻利的点了灯,又过来床边收了帐子。

低头就看见坐在床边的女子,身形略略缩着,似乎在轻抖。

“娘娘可是觉得冷?”翠梅弯腰凑近了些,才发现徐惜挽额上沁出了汗珠,乃至身上薄衣亦浸湿了些许。

暮夏时节,自然不会让人觉得冷。

徐惜挽抬起眼帘,轻柔的声音染了几分哑意:“无碍。”

整个房间亮堂起来,昏暗驱散,视线明了,所有摆置尽收眼底。是清静阁,她在皇陵行宫的住所。

她端了端身子,双脚从床上垂下来,落在脚踏上。

方才当真是睡迷糊了,她如今人已不在皇宫,他如何还会来敲她的房门?自己平白吓唬了自己一通。

外头,大雨终是落了下来,在窗外形成一道急促的水幕。

徐惜挽任由翠梅帮着打理穿戴,待站到镜前的时候,已是一身素白,发髻上松松簪着几枚素钗:“已经二十四天了。”

“是,”翠梅回应一声,小声回道,“大行皇帝殡天,今天是大祥日,待再过三日便是禫祭,届时娘娘便不用再穿丧服,就能……”

话音陡然哽住,没能继续往下说。

徐惜挽从镜面上移开视线,回身来看自己这个小婢女,只见对方正垂首抹着眼泪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翠梅终是没忍住,抽泣出声,“我就是觉得不公,娘娘你才十六岁,却莫名得守一辈子寡。”

泪眼朦胧中,面前的女子姿容盛放,眉眼沉静优美,任谁见着都会赞一声美好,偏偏命运苦楚。在一堆选秀女子里,只因为那司天监老头的一句命格,便被送进东极殿,给病重的先帝冲喜。

先帝本就是病入膏肓的人,回天乏术,哪是一个女子能挽回?

“别哭了,”徐惜挽浅浅勾下唇角,抬手揩上翠梅的眼角,“往好处想,我不必殉葬,还得了个皇后的身份。”

短短不到一个月,发生的委实太多,仔细想想却有几分荒唐。

翠梅年纪同样不大,吸吸鼻子道:“幸而当今陛下仁德宽厚,气度宏伟,废了这残忍制度,还封您为钦元皇后。”

当今陛下,李黯。

徐惜挽眉间微不可觉得蹙了下,手收回来缓缓垂下。大概很多人都是如翠梅这般,对这位新帝由衷的拥戴,觉得他明德仁孝,雄才有为。

然而,她所认知的李黯,并不是这样。

“翠梅,如今已不是在外面,有些话心中寻思便罢了,不可宣之于口,哪怕流一滴泪,都会成为错处。”她劝了声。

翠梅赶紧抹干净眼泪:“娘娘,我知道了。”

徐惜挽颔首,遂往窗户看去,外面有了些明亮:“走罢,去正殿。”

既然已经身陷宫墙之内,有些事不管喜欢与不喜欢,总得去做。

雨还在下,冲刷着这片位于山峦间的皇陵。

徐惜挽去到行宫正殿的时候,里面已经跪了不少女子,多是先帝的嫔妃。

她身着素裙,走到正殿的最前方,被婢女扶着跪于蒲团上,正前方的气派供桌上,摆放着历任大渝皇帝的牌位,其中就有她的“夫君”,钦贺帝。

正殿诡异的安静,女人们死气沉沉的跪着,或许并没有人会真的为先帝诵经。

外面渐渐雨歇,天空明朗起来。

而太后也在女官的搀扶下,姗姗来迟。嫔妃们纷纷起身相迎,恭谨行礼。

徐惜挽亦是,她垂首敛目,余光看着太后莫氏从身旁走过,然后于供台前跪下。

殿中一片窸窸窣窣,女人们再次跟着跪下,只是这时有了些哭声,似是对先帝的哀痛,又或是为自己在哭。

莫太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