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还在苦苦支撑。那些早早逝去,平静接受死亡的胞弟亲兄尚且甘愿接受上天的命运,我这么一个比他们多活了好几年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裴砚舟终于有了几分激动,或许是想到了家族亲人熟悉的面孔,记忆纷至,难掩悲伤。
小狸猫也被闹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紧不慢起身,缓缓走进裴砚舟的怀里。
裴砚舟抱起小狸猫,满眼歉意道:“对不起,方才有些激动,没有吓到阿琅吧。”
沈琅摇头:“没关系,现在的你才好像真正在活着。”
“别说我了,阿琅你最近过的如何?”
“我?羡仙楼的消息什么时候这么不灵通了?竟然还需要楼主亲自问我近况。”
裴砚舟很轻的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启唇道:“突然嫁给萧牧白应该是雾剑的意思吧。”
沈琅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起身给自己和裴砚舟都斟了一杯茶。
“对不起,我答应过雾剑,凡是羡仙楼得到的消息都要跟他分享。你的事,自然也瞒不住。”
沈琅喝了一口茶道:“我没有怪你,其实无论如何我都避免不了会跟他接触,所幸我和他之间有交易在,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其实,我很想知道,嫁给萧牧白只是他的意思么?”
裴砚舟取过倒好的茶细细品尝起来。
沈琅突然愣住,半晌才放下茶杯扣在桌上。
“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这让我在做生意上难逢敌手。那日在茶坊,你看着萧牧白的眼神没有钦慕,取而代之的是思念。”
沈琅嗤笑道:“思念?看来你的直觉只在做生意上有用。”
“不会错的,偶尔你会盯着他的方向陷入沉思,瞳孔里溢满悲伤,虽然一闪而过,可我还是感觉到了。”
“你就是看错了。”沈琅猛的打断他。
裴砚舟只是笑笑,道:“如果都是假的,你为何会如此激动?阿琅,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萧牧白?”
“不认识。如果想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裴楼主大可以放心去查。”
用“楼主”称呼他,看来是真有些生气了。
“阿琅莫气,我当然信你。只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你觉得萧牧白这个人究竟如何?”
听罢,沈琅又是狐疑看他:“你问这个作甚?”
“骁骑将军英勇善战,俊雅端方。听过不知多少说书人谈起他,我实在好奇,成亲之后,他有何变化,又待你如何?”
“只是好奇?”
裴砚舟失笑道:“只是好奇。”
“那成,我同他成婚没几日,所谓的变化自然看不出。不过你应当也知道,我跟他成亲只是一场交易,因而并不存在谁要对谁负责,又或者谁一定要对谁好这种只存在于寻常夫妻间的承诺。”
“我与他应该就是交易过程中井水不犯河水,完成交易后各奔东西,最好死生不复相见。”
沈琅说罢,裴砚舟斟酌后开口问道:“一丝情谊也无?”
“一丝也无。”
无比肯定。
后来沈琅与裴砚舟的谈话很自然的避开了雾剑和萧牧白,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那样,裴砚舟同沈琅讲这些年在各地的见闻。
沈琅耐心听着,偶尔问几个问题,但更多时候是在轻轻抚摸裴砚舟怀里的狸猫。
直到夜深时分被赵元送出羡仙楼时,沈琅才恍然意识到她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好几个时辰。
这几日她的院子格外冷清,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应该也无人来访。
于是沈琅放下心来,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
一会儿是样式新颖的珠钗,一会儿是造型奇特的糖葫芦,一会儿又是不远处会喷火的舞狮。
街道灯火通明,小贩吆喝不停,沈琅到处转转。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朋友们相约游玩的时候,一切变化太快,眼前的景象说不上多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只是很多的新鲜事物她已然叫不出名字,很多幼时的朋友在许久之前也彻底失去了联系。
沈琅走在人群中,眼神落在远方打着灯的渔船。
突然,有个人撞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