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了沈琅口中的阴阳怪气,反而直接问她:“不然?你若有更好的办法,我愿洗耳恭听。”
其实,雾剑说的没错,就连谢裕之都不愿将真相公之于众,她又有什么办法让世人相信沈家无辜。
除非……换了朝堂,让新的君主昭告天下。
半晌,沈琅涩然开口:“要我怎么做?”
见到方才满身尖刺不肯服软的女子终于看清了局势,雾剑满意道:“沉琅,你明白的。”
“什么?”
“要我提醒么?我们的交易,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
杀掉萧牧白。
沈琅沉默,良久不言。
既然雾剑想要造反,想必他早在背后做好了招兵买马的一切准备,那么如今摆在他面前最大的威胁便是大祈的守护神,萧牧白。
杀掉他,整个大祈陷入恐慌,无人再有能力保护皇城。
等到那时,攻入定陵将不费吹灰之力。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舍不得?”
闻言,沈琅思绪暂停:“别乱说,我嫁给他不过十余日而已,哪来什么舍不舍得。”
雾剑仔细观察着沈琅的表情,见她脸上确实没有任何留念之色,微微放心几分:“好,既然这样,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过,我没有什么耐心,七日后,我教你剩下的所有剑法。届时,我要见到萧牧白的项上人头。”
“七日?为何如此着急?”
原以为需要与雾剑周旋许久的解药,到今日便可彻底解毒,而所谓三月练成的剑法竟也被压缩到了七日。
为什么一切都在提前?
“没时间留给你我了。”
“时间?”沈琅追问。
雾剑不答,转而纵身一跃,轻轻上了房梁。
“七日后,此处见,别忘了带我要的东西。”
雾剑留下这句话,而后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浓烟经过,阻止了沈琅试图观察雾剑离开的方向。
“咳咳。”
沈琅没有犹豫,捂住口鼻,转身跑出了这栋宅子。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沈琅忍不住轻轻叹息。
下一刻,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沈琅慢慢走上回到萧府的路。
————
“阿琅。”
声音艰涩酸楚,说出这两个字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沈琅刚翻下墙便见到了站在墙边一动不动,神色哀伤,低垂眼眸,静静看着她的萧牧白。
“一夜没睡?”
沈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经过他身边才随意开口,好像只是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
“你去哪儿了?”
沈琅的手腕被萧牧白猛的攥住。
“怎么了?”
沈琅停下。
“回答我的问题。”
萧牧白倾身,似乎想要将沈琅拢进怀中。
沈琅见状微微侧身,打算避开萧牧白的动作。
可萧牧白比她想象中更快,先她一步靠近,一把将沈琅揽入怀里。
沈琅靠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喊道:“萧牧白。”
萧牧白抱着她心满意足,耍无赖道:“已经成婚了,该叫夫君。”
沈琅顿感无语,但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跟你成亲的是沉琅不是我。”
“有什么区别?壳子虽然是别人,但只要里子是你就好。我喜欢的又不是壳子,我喜欢的是你,沈琅。”
“萧牧白……”
沈琅倚在萧牧白怀中喃喃出声。
“嗯?”
萧牧白轻轻将下巴搁在沈琅发顶,喉间不经意滚动。
“其实你不觉得一切都很荒谬吗?我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身上也藏着很多的秘密,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萧牧白认真听完了沈琅的话,然后伸出一只手握住沈琅的手,不容拒绝,张开手掌与她五指相扣。
“阿琅,你知道我活到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沈琅不解:“什么?”
“我最后悔你掉下悬崖那天,我还没能把我的心意告诉你,其次便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竟是以吵架作结。”
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萧牧白突然问沈琅:“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松云城内有一个寺庙叫沙娑。”
“沙娑?我记得,可你当年不是差点把人家的庙门给砸了么?”
这还是两年前的一桩旧事,据说松云城那年大旱,城里四处都在闹饥荒。
可奇怪的是,上至管理松云城的官员,下至饿得面黄肌瘦的平头百姓,竟无一人将此事上报朝廷。
还是萧牧白打仗经过此地才发现了不对劲。
等他进入松云城时,城里活着的大多是身体还算强健的男子,而其他老少|妇孺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被……活人分食。
萧牧白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整个松云城,如堕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