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何其可悲。
“可惜了。”
沈琅叹息道,然后继续看下去。
“前二月,突厥皇族内乱,军队混乱不堪,数次作战皆兵败如山倒。骁骑将军一鼓作气,收复璃玥,璘炜等地城池十余座,全军士气如虹。”
“第三月伊始,和尔罗卓即位新可汗,突厥士气大涨,先后占领璃玥以西五十里,河关以东百里的所有属地。骁骑将军带兵奇袭敌营,成功烧毁敌军粮草两百座。
第三月中旬,双方战局基本持平,然骁骑将军旧疾复发,不得不隐退幕后指挥作战。而后伤情愈发严重,心口每夜疼痛难忍,甚至开始神智模糊,药草用之殆尽,军医束手无策,骁骑将军,危!”
危!
朱砂写就的大字刺痛了沈琅的双眼。
“萧牧白,怎么会……”
没时间留给沈琅考虑,她即刻推开房门直奔大殿。
令她意外的是,皇宫殿门大开,大殿中央跪着满身尘土的毕远。
“陛下,眼下能解决如今困局的就只有荣安夫人了,还请您快些同意臣将她带到边关吧。”
“将军他,就要等不起了!”
毕远一语说罢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毕远,起来。”
女子清冽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到毕远耳边。
沈琅阔步走入大殿,谢裕之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盯死了她。
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荣安夫人,朕要听你亲口说,你究竟是谁!”
闻言,沈琅不禁轻笑:“我是骁骑将军的妻子,大祈的荣安夫人。陛下难道忘了,这个封号还是您赐给我的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谢裕之几近疯魔。
“怎么不自称“朕”了,谢裕之?”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腔调,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不会错的,不可能错,是她,一定是她,可为什么!
“阿琅……”谢裕之哽咽道。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
说罢,沈琅不容分说将毕远从地上扶起来。
“快下旨吧,他在等。”
虽未提及姓名,谢裕之却很明白沈琅口中的“他”说的是谁。
“你为何不来找我。”
谢裕之没理会沈琅的催促,他只要一个答案,一个他等到现在的答案。
“有必要么?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做你的妃子。”
“那……”
沈琅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立刻打断道:“皇后的位子我也不稀罕,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死心?为何你们一个个都叫我死心,可我怎么能死心!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就能嫁给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抛下我?沈琅,你真的好狠的心!”
谢裕之指着沈琅怒吼,看样子的确恨毒了沈琅。
“我狠?谢裕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从始至终没走出来的只有你一个。看似深情,实则你完全没有分清你爱的究竟是我沈琅这个人,还是只是介怀于当年我的离开。”
“谢裕之,承认吧,其实你早就不爱我了,或者你根本没有爱过我。你所谓的爱只不过是我的同情,你想抓住的也只是这份同情。这不是爱,就连友情也算不上。”
“你真正喜欢的,只是当年陪伴在你身边同情怜悯你的小女孩,从来都不是喜欢舞刀弄剑,向往自由的沈琅。”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谢裕之无力地抓着自己的脸。
“不是?那请问良妃的存在,你作何解释。”
“你见过她了?”谢裕之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当然,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想起了从前的模样。”
说罢,沈琅快步走到谢裕之身边,蹲下身在他颈边耳语:
“谢裕之,都已经过去了,朝前看吧,做个好丈夫,再做个好父亲,别让我失望。”
“……好。”
谢裕之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珠,面上却笑得开怀。
————
“夫人,咱们走吧。”
宫墙之外,毕远翻身上马,准备给沈琅带路。
“等等。”
并非沈琅有意拖延,而是方才她见到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进入了皇宫。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大祈长公主,萧牧白的亲生母亲。
她来做什么?
沈琅心中疑惑,但最终还是跨上马鞍,翻身上了马背。
“驾!”
不再有任何停留。
夜色掩去身形,二人如点点星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定陵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