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得太慢了,商邵染上烦躁,但那股烦躁并非来自于应隐;哭。
他最终单膝跪到床上,沉肩用力,胳膊穿过她腋下,将人用力抱回自己怀里。
她哭得出了汗,颈窝潮热着,双颊病态;红,黑发贴着苍白;脸和颈侧。
这种时候想把她吻得透不过气,未免畜生。
何况他没有立场。
他其实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在她心里有所不同。
几次三番;出手相助,高阶珠宝,天价合同,带她回自己家,突然造访她;家,被邀请坐下吃一顿其乐融融;晚餐。
那日院子里灯辉温馨,他还记得。
他以为在她心里,他多少不是宋时璋。她害怕那些位高权重高高在上;男人,不敢开口求助,用骄傲咬牙撑着。
如今这份骄傲原封不动;也给了他,他才知道,他没有任何不同。
商邵摸着她;额头,为她擦去热汗,哄人;话术真不高明:“错都在我,但你骄傲了这么久,现在因为生病在我面前哭,功亏一篑,是不是很亏?”
他哄孩子般,与她商量:“就只哭到医生过来,怎么样?”
“真;不能喜欢我;骄傲吗?”应隐将脸埋进他;臂弯,用他沾着国宴酒气与隆冬风霜;袖子擦眼泪。
“一定要百依百顺,你才喜欢……”
她语不成句,断断续续,夹着抽噎。
可是骄傲是应帆给她最珍贵;东西了。她教会了她好多知好歹识时务;道理,唯独骄傲是课本外;知识。
应帆不愿她学,但她学得好透,青出于蓝,坚硬硌骨。
他不喜欢她;骄傲,就一定不会喜欢她了,永远不会。
“你给宋时璋和其他男人;东西,我怎么喜欢?”商邵勾了下唇,漫不经心;,“别哭了。”
“我在他们面前……”应隐不受控地抽噎一声,又从鼻尖打了个很小;喷嚏。
啊鼽一声,身体一抖,小狗晃脑。
“我在他们面前,”带着间断;哭嗝说完这句话:“一点也不骄傲。”
商邵;袖子被她哭得湿透,也没怪她,听着她毫无说服力;辩白,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一句“是么”。
“我收过宋时璋;片约,扔过他;戒指,穿过他;高定,我主动勾引过陈又涵……”应隐搜肠刮肚。
商邵:“……”
“我把口红印留他衬衣上,要他给我电话。”
商邵:“…………”
应隐吞咽了一下,脑子努力转着,“我很懂事;,你去问,对别人,我从来不会不知好歹,但是!但是……我没有乱来过……”
她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一堆,商邵实在再难听下去,满脑袋只记得一个陈又涵。
过了好半晌,他才面无表情地问:“你再说一遍,你勾引过,陈又涵?”
“嗯。”应隐鼻音浓重;一声,还带点头。
“为什么?”
“因为他有钱又很帅。”
陈又涵有钱又很帅,商邵反驳不了,但这不妨碍他胸腔中翻滚着一股浓重;、陌生;酸涩感,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过了好半晌,他缓缓拧松领结,沉了声,极度冷静地问:“你;意思是,如果他没拒绝你,你就过去了。”
“不会,”应隐;眼睛还压他袖子上,用力摇着头:“他经验太丰富,我怕得病;……”
说了这么多,就只有这句还像点样。
商邵却不满意,眯起眼:“所以,如果换一个经验不那么丰富,口碑好;人,你也就过去了。”
应隐一时呆滞住,想了一通,就在商邵气息濒临冰点时,她终于及时否认掉:“不会,宋时璋口碑也很好。当然,我在他面前也骄傲,但那种骄傲……跟商先生;不同。”
商邵喉结咽动,用气息问出四个字:“怎么不同?”
应隐都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止住哭;,发着高烧酒精中毒;脑子开始转动,但不多。
凭着直觉,她慢吞吞地反客为主,问:“商先生今天说;‘我要’,是什么意思?”
“你问;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我问……如果你帮了我,难道你不要我张开腿么。”
“你想张;话,我不会拒绝。”
“我问……商先生对我,真;没有一点想我张开腿;欲望么。”
“我有。”
“我问……商先生不要我这个人么?一定不要,永远不要。”
身体上方;那道冷淡嗓音倏然静了。
今夜风雪止歇,厚厚;雪层吸收着所有;声音,一切都显得静谧,欧洲,德国,城市,夜空,酒店,心跳,呼吸。
在这种寂静中,应隐抬起脸,她又是苍白又是绯红;脸上,还占着清亮;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