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脑袋从亲爹的□□里解救出来,那一头从来都束得整整齐齐的墨法已经乱成了一团,玉卿久索性拆了束发的簪子,谨慎的躲在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徒弟身后,一边谨防亲爹又来捣乱,一边飞快的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束好。
玉雁行知道了这位前辈居然是自己师父的爹爹,一向老成的脸上到底显露出了几分无措,不过在他师父躲过来的时候,玉雁行还是努力的挺起胸膛,尽力将自己师父挡在了身后。
仿佛从玉雁行身上看见自己少年的影子,玉罗刹意外的看他居然很顺眼——玉罗刹才不承认他是被叶英气到了,因此看着另一个和自己小闺女存在师徒关系的少年的时候才会格外欣赏一些。
玉卿久是不知道自家爹爹和师父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的,她只是看着自家爹爹似乎很是喜欢小雁的样子,因此她就顺势提出让爹爹指点小雁一二。天下武功触类旁通,到了玉罗刹这个境界,无论他本身用不用剑,却总有很多可以让玉雁行学习的地方。
玉罗刹被小闺女“崇拜”的眼神一瞧,当即就打包票一般的将此事应了下来,二话不说的拎起玉雁行就要走。
合芳斋不像是藏剑山庄那样方便,虽然也有练武场,不过却是在院子最深处,和玉卿久居住的院落有些距离,明教和藏剑都有破坏力巨大的招式,而且不少这样的招式还是他们的武学精髓,因此玉罗刹少不得要在练武场中才能指点玉雁行。
玉罗刹此人,虽然尽行邪事,但是却难得磊落。他不看好叶英,并非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叶英的缘故。相反,为人父母的,只有子女手中掌握了越多的东西,他们才能越是安心。像是玉卿久这般行走江湖的姑娘,其实是她的夫君越是厉害,玉罗刹和陆沉烟才越能放心才是。
可是玉罗刹从那一条路走过来,他知道那是多么辛苦的事情。纵然是霸道如他,都曾经有过“只要师父开心,怎样都好,她属不属于他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的这种丧气想法,那一路的心凉心热,那种一颗心交给别人搓揉的感觉,玉罗刹并不后悔,可是却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同样经历。
他看出如今那两人谁也不愿戳破,那……他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的闺女准备另一条轻松些的路呢?
玉罗刹落后了几步,看着玉雁行有些清瘦的身形,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少年人的心很容易被拨弄,更何况玉罗刹也没有做什么,他只是种下一颗种子,至于日后这颗种子有没有机会发芽,又会如何生长,那全然是玉雁行自己的事情了。
或许是玉罗刹在玉卿久面前从来都是一副随时犯蠢的大猫模样,玉卿久在他提出想要带着玉雁行一段时日,好生磨炼一下他的功夫的时候,玉卿久只当他爹一时兴起的惜才,所以也没有多考虑,在询问了玉雁行自己的意愿,确定对方并无异议之后,玉卿久便也就答应了。
玉罗刹带着玉雁行走了之后,叶英这才缓缓的走进了玉卿久的院子。
他看向玉卿久,依旧是往日那副温和的师长模样。抬手轻轻抚了一下玉卿久方才匆匆束好的头发,叶英的手指在玉卿久束发用的簪子上微微停留。
“好些年前的簪子了。”叶英的手指抚上那根金簪上银杏叶的纹路,这世上有“情比金坚”的说法,大概也能从侧面说明这金子的恒久。
玉卿久也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手指指尖不经意便和叶英的擦过,她笑了笑,冲着叶英扬了扬自己的剑柄,道:“毕竟是师父送的嘛,徒儿自然要珍惜。不过师父,你也的确很喜欢银杏叶了,回头咱们在庄里多种几棵可好?”
叶英喜欢用银杏叶,只是因为它到了秋季的颜色和藏剑契合。至于卿卿说的多种几棵银杏的提议,叶英仔细想了想,到底摇头:“银杏果微毒,咱们庄内小孩子多,若是有贪嘴的就不好了。”
“也是,还是师父父想的周到。”玉卿久笑了笑,坐在桌边开始摆弄方才玉雁行送给她的那个小木雕。
这个木雕当真精致,刻的是玉卿久当日从薛家庄第一次见到还是中原一点红的玉雁行的时候穿的那一身,少女是男装扮相,眉目之间却是大气舒朗。这小小的木雕不足人的一指长,寥寥几刀却勾勒的很是传神。
叶英的目光在那木雕上稍微顿了顿,转而也拿出一个盒子:“今天是卿卿生辰,为师准备了贺礼。”
玉卿久的眸子亮了亮,叶英却不将盒子递给她,只是托起小姑娘的手腕。下一刻,玉卿久只觉得自己腕间一凉,叶英已然牵起了她另一只手,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
玉卿久抬起自己手腕瞧了瞧,只见一双同样银杏叶子缠绕的金镯子被戴到了她的腕上,而她师父手指灵活的一按一扣,那手镯上原本可以打开的地方竟已变得光洁一片,看不出丝毫痕迹了。
这是……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