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都觉得,苔藓是不需要阳光的。
但其实,苔藓是需要光的。
它们和所有生命一样,需要水,需要光。
石头把它所需的阳光挡住,为了生存,它努力地往外生长,攀爬。
渐渐的,它能看见些微的从缝隙处渗透下来的阳光。
陈弋盯着那株苔藓,注意到它缺少了一角后,眉头微皱了皱。
他抬起眼看向不远的人,微微顿了顿说:“还在。”
“真的?”
“嗯。”陈弋望着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挽想了想,乖乖点头。
“我相信你。”她扬起笑脸,说:“你说过,你永远不会骗我。”
陈弋说是。
他陈弋,永远都不会骗苏挽。
忽而,镜头转到漆黑的,大雨滂沱的深夜。
苏挽一个人的眼睛恢复了,她能看见这个世界,看见这个光了。她第一时间,跑来了这条她和陈弋走过无数次的小巷。
大雨清洗着夜空,清洗着街巷,也把那一株,一小片苔藓,清洗了。
她盯着那几个挪不走的石头许久,“两次。”
你说你永远不会骗我。
可实际上,你骗了我两次。
一次是离开我,一次是带着苔藓离开我。
忽而,骂骂咧咧的声音钻入宋泠泠耳朵。
是她剧中婶婶的声音。
紧跟着,是她被推出家门的镜头。她站在门口罚站,透着城中村居民楼的小窗户,眺望着外面的世界。她看不见,但她听到了楼下孩童欢闹的声音,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电视机声音,还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转头,看向楼梯口。
“要听歌吗?”
她掏出mp3,把一只耳机递给旁边的人。
旁边人伸出手,一言不发接过。
两人并肩而站,她看窗外,他看她。
听完歌,他默不作声抬脚离开。
回到家刚打开门,他闻到了满室的酒味和烟味。
陈弋低垂着脑袋,看了眼门口乱丢的几双鞋,眉心重重一跳。
听到声音,里头的几个大男人看向他。
倏地,坐右侧的男人重重吸了口烟朝他喊,“去做饭,老子都要饿死了你才回来。”
陈弋扯了扯唇,一言不发进了卧室。
没过多久,砰的一声,男人把他卧室门踹开。他手里还拿着喝完了的酒瓶子,直接朝他身上丢,“老子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
说这话时,他丢出去的啤酒瓶被陈弋准确无误地接住。
他缓慢而有压迫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冷峻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男人被他镇住。
他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一旦生气,是真的能把他往死里打。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考虑,他是他父亲这件事。
毕竟从头到尾,他也没把他当成自己儿子。
两人对峙半晌。
男人自知就陈弋现在的体格,他在他这儿捡不到便宜。他转身,骂骂咧咧的往外走,“真晦气。”
他骂自己的儿子:“克星。”
陈弋抓着啤酒瓶的手紧了紧,青筋凸显。
他克制着,再克制着。
他想到了苏挽。
他不能冲动。
可有些事,他又不得不冲动。
许久后的一天,他踹开男人的房门,紧扣着他的脖子逼问他,“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将人从床上拖下,拽至窗边威胁。
可男人知道,他如果不说实话,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做得出,把他从窗边推下去的这种事。
甚至可能做得不会惹任何人怀疑。
他只能实话实话。
江逐剪辑出来的预告片花不长,但也不短。
一分多钟的时间,两人的背景交代了,故事交代了。大家想看到的,都有。
最后三十秒的镜头。
是苏挽和陈弋的。
陈弋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告诉她,他一定会治好她的眼睛,让她看见他,看见这个世界,看见光。
苏挽坚定不移的相信他。
遗憾的是,她见到光的那一刻,他不在了。
片花的最后两个镜头。
一个是陈弋视角的,是苏挽躺在病床上睡着时,他小心翼翼地,想亲她的画面。
他低着头靠近她。
可在即将碰到她唇角时,他猛地克制住了自己。
他这么脏。
怎么配吻她。
另一个,是苏挽视角的。
在陈弋低下头的那一刻,她搭在两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她在等他亲自己。
可他没有。
他更没有发现,她其实是渴望,他亲自己的。
……
宋泠泠一直都知道,江逐剪辑的能力很强。
但还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个俗套的青春疼痛故事,他也能剪的如此跌宕起伏,令人为之动容。
宋泠泠看完时,脑海里浮现她演过的那些片段故事,出现了苏挽和陈弋一路扶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