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原本他不打算过来的。
正午的太阳直愣愣的在没有云遮掩的天空上高倨着,不留余地的发光、散热。这样的天气平白让人多了几分不自觉的懒散,步子迈的不紧不慢,七海建人目光略过三三两两的人群和连绵不断的嬉笑声,明确的停留在穿着宽松砂色长大衣的年轻女性身上。
[不要靠近她]
是直觉也是经验。七海建人向来笃信,甚至可以算是滥用自己的直觉和凭借经验做下的判断。所以他规避于与她相遇,相见,随后避免相识,相知,只希望停留在这般浅显普通的、萍水相逢般的交情。
自从上一次见面过后就他就知道——这种性格温和善于接纳的孩子,在现在这种狂热追求自我的社会里原本就少见,咒术界里怕不多得是人愿意追着捧着。至于没什么感触的,也得掂量掂量这种罕见的能利用反转术式给他人治疗的能力。
可以说完全就是灾难性质的。七海建人看着少女拉着不知名男人的衣服,漫不经心的这样想。对人造成的杀伤力和吸引力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可以概括的了的,真要说的话甚至涉及到了指数。五条悟就是很明显的受到这种不可控力吸引的反面例子,至于他最近带着的那两个未成年人中的那个小女孩更是严重。
他拒绝让自己变成五条悟那样的奇行物种,所以七海建人选择远离。
有点烦躁,脑子里全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静不下心,七海建人感受到风雨欲来的预兆,喉咙被绞紧,指尖甚至不动声色的冒出了一点咒力。
思绪纷杂间想到他与望月玲央在公司附近的商业街的第一次见面,同色系的衣服,白皙的皮肤上沾染了旁人看不见的紫红色血液,污秽、杂念、无休无止的负面情绪。靠近时那双充满纯粹担忧意味的碧绿色的眼睛,澄澈的像四月的天。步伐变得缓慢,看着那两个人在前方呈现出对峙的样子,七海建人意识到现在这个时机过去恐怕不太好。
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路口停顿住,从衣服里翻出一盒烟。他其实不算特别爱抽烟,也清楚的知道抽烟带来的具体危害——毕竟他曾经身边有个戒了多年烟还是未果的医生天天在面前说个不停。
但有些『习惯』,染上就不太好戒掉。
打火机有点老旧,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该买个新的了。但仔细思索一下买打火机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又觉得没有必要。能用就可以,他不是五条悟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对生活物质的要求其实很低,维持在这种水准已然足够,没有必要在去追求些别的什么。真要说起来,他其实不太愿意和人打交道。
年少的时候只以为信念理所当然的可以克服所有困难,没想到现实更懂得打破希望,赋予生命以决绝的告别。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自身的无能感到厌倦,对一直以来所坚守的职责感到恐慌。无休无止的出任务,祓除咒灵,利用术式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他没能想过作为咒术师的未来,这份战绩和傲气自然折戟沉沙。退出咒术界,他按照期望走下肮脏的祭坛,甘愿更为一个普通人,就此混杂于资本家的游戏。
可到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咒术界里,七海建人觉得有点好笑,但这种感情很有限——是他自己的选择,大概所有咒术师生来就背负着一重诅咒,如影随形的跟在身后,附骨之蛆般恼人,硬生生的把灵魂燃烧至空白。
反反复复的打着滑轮,听着机械似的、金属间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赶在他彻底丧失耐心之前烟终于点着了,摇曳的火光,扭曲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七海建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焚烧的质感总是让他喜欢。
虽然一段时间内都在生意场和各种让他疲于应付的社交场合上打天下,烟、酒,各种应酬,算是家常便饭,七海建人并没有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习惯,也不吞烟,只是冷淡的吐出一个烟圈,透过薄薄的烟雾看着对面似乎誓要将‘耽误时间’贯彻到底的两个人。
麻烦。他叹气,随后看了一眼手表。空气是凝结般的空乏,让他喘不过气来。时间過的好慢。他第一次生出这种这种堪称是奢侈或者说是违背本能的想法,他的工作和他的能力要求他争分夺秒。七海建人的人生忙碌于规划,规避于拖延,执着于效率,他本应该不喜这种放松散漫的类型,尤其是这样孩子般的天真和愚昧,感情用事往往会给周围人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和麻烦。
可事实上他没有。
“我、……き、のなは(君の名は)”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七海建人听清後只想再点上一根烟来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刚见面就拉着人不然走……还毫无危机感的问东问西,我真应该把常识灌进她的脑子里。]
烟停在身体附近后晕染般缓慢散开,其实那次商业街过后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准确的来说,不是七海建人单方面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住的地方刚好和他在附近租的公寓挨得很近,顺理成章的,某一天的正午,他回公寓去文件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在便利店买午饭的望月玲央。
再往后的每一处巧遇都像他单方面发展的一场精心安排的意外。
莫名其妙间熟悉了她吃饭做饭的偏好和规律,性格,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