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吗?”
天气大好,窗外依稀有鸟叫声,厨房里的水还在不动声色的流淌,锅里炖着高汤,肉被调味料和各种香辛所腌制,她洗干净手,穿着围裙,黑色的发半散开,语气轻描淡写,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斩钉打铁,“不认识。”
出色的五感让他到闻到空气里浮动的,些微的灼烧味道,赤井秀一明了,心下瞬间把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是酒。
浮动的空气里游荡着微小的尘埃,逼问的态度让身边的女孩有些无所适从,于是下意识的向后靠,他当机立断从身后制止住她这种自讨苦吃的做法。
喝了酒,心情又显而易见的糟糕。宫野明美和琴酒的交涉必然是失败了,这个时候发发难也是正常,赤井秀一自认自己很能理解。不过话说回来,和琴酒讨价还价几乎是不可能,组织里唯二能够勉强说服他的人是贝尔摩德和波本——而自从上一次波本度假结束之后,他和琴酒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微妙,互相讥讽,互相仇视,但是又心照不宣,有点像在共同维护着什么利益。
但事态的发展不算太糟糕,他这样判断。
望月玲央在稍作犹疑后,竟然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是初次见面。”她答。
宫野明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神态又是若有所思,时间近乎短暂的停滞,天边的残云渐渐的被碧蓝如洗的天空所取代,从这里的视角还可以看见窗外榆树的枝横冲直撞的奔向天空。良久的沉默后,穿着宽松外套的少女踌躇了一下,还是向着他伸出手。
“……您好,”她说的刻板且官方,总是显得安静的眼睛垂下,另一只手依旧谨慎的扶着一边的墙壁,“我叫望月玲央。”
光线从她的腕穿过,是纤细而欲折的姿态,黑色的发丝安静的下垂,暮鸦栖息一般的纯粹。
像海鸟、像游鱼,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样的句子。大量无端的联想堆积在脑、让赤井秀一突然想起,据说人类对于美的最初印象,就来源于想象、注视、以及距离感的延展。
同样伸出手,一种古怪的感觉在盘旋,倨傲的凌驾于他的思想之上,“诸星大。”他答。
接触不过数秒,两只手有默契的各自分开,宫野明美于是放弃突如其来的荒谬猜测,预备转身往回走去看汤,勺子和瓷制的餐具发出清脆碰撞的声音,沉默片刻后,她突然开始懊恼于自己无缘无故的笨拙,“中午一起吃饭之后、我就要回去了。”
少女觉得有点不安,下意识的追问,“为什么?”手指搅在一起,赤井秀一发现她很喜欢做这种小动作来缓解自己的焦虑,“是因为、我哪里……?”
“不、不是。”有点讶异于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和你没有关系,是因为下午学校有个会议要开,广田教授去做讲座,所以……”停在这里,宫野明美停住了,上一次见面的记忆扑面而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敷衍般反复使用同一个借口。
“……”
[..总是在沉默,酒厂成员的道德感都那么高的吗?]你有些烦躁,[这是什么道德标杆比赛投票现场吗?一个混黑的老大手下里面都是堂堂正正的好人?还是这几个威士忌都不是什么根正苗黑的黑恶势力成员?]
[不太想继续忍耐下去了……我都快成忍者了。]
于是身体凑近,手转而扶住她的腰。不安的呼吸,等待几秒,耳边的声音混混沌沌的侵入,在胃部翻江倒海,纤长的手指隔着衣服勾勒出身体的轮廓,从喉咙间溢出喘息。宫野明美反应迅速,一只手摁住开关,一只手轻而易举的调节距离,让两个人的凑的更近些。
目光紧紧的盯着你的脸庞,温吞如水却又毫不客气的打量,吐息出烈火和酒精的气味。短暂的停滞后,宫野明美看到你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短短的几个破碎的单音节。
『もろ、……ぼし』
——诸星大就在她们身后。
她意识到她想要說什么。
“她要去帮忙,顺便去大学找人解决一下我的事情。”赤井秀一没有发觉,目光略过她们,快速的接上宫野明美的话。阳光百转千回的漏在木质地板上,他弯腰把自己的鞋摆放好,随后四平八稳的走进了客厅。
终于不用站在玄关被迫和她们一起忍受这种奇怪的氛围,赤井秀一随着小女孩的动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默不作声的观察。沉默寡言的角色他扮演的次数足够多,更何况、他笃信没有无缘由而起的事端,也信奉没有无可破的境地,他的阅历、经验、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都让他不假思索的做出自己可以应付现下的事态发展的判断。
“茶?还是你带来的啤酒?”宫野明美放下手,若无其事的问。
“茶,”他决定,“谢谢。”
……
…………
杯子被置于桌上,惊起敲冰戛玉般的铃铛作响。
和她面对面坐定,宫野明美和他们又聊了几句,不知道是察觉了些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因为自己反复暗示接下来的谈话和组织的事情有关,所以随意找了个沏茶的理由就出了客厅。直到气氛因为缺少调节而变得重新安静的时候,赤井秀一这才收敛了自己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