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点了烟。
依旧是他惯用的JILOISES的老牌子,细长的白烟身,被打火机点燃后火焰喷薄而上,头烟被吐出,味道极重。男人对英式烤烟型卷烟那种温和的余韵厌恶至极,偏爱法式晾烟型卷烟的烟叶经长时间的堆积、发酵、晾晒过后而成的复杂味道,尖锐、浓郁、草木质和焦油在肺里慢条斯理地扩散,吞烟不过两三秒。
薄薄的烟雾冲淡了他身上过分冷的气质,安室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发觉,琴酒对烟上瘾。
“放任苏格兰和那孩子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他语气平缓,罕见的露出没有针锋相对的架势,拿出打火机,顺手也点了一根烟,用食指和中指捻在手里,不动,就让它静静的燃,和组织里绝大部分人不同,安室透鲜少抽烟,或者说基于自身本质来说,对烟酒一类对身体损伤很大的消遣物都敬谢不谢,偶尔被逼无奈也只是浅尝几口,过后丢在垃圾桶里自生自灭,“看上去你对他们很放心,是另有原因吗?”
海平面一望无际,悄无声息,海天相接的景象美到令人头晕目眩,阳光在上航行,留下波光粼粼的印记。
“他比你要有分寸的多。”琴酒不冷不热地说,停顿,“看来你和他在上次任务里似乎相处不错,下一次让贝尔摩德和你去暗杀另一个议员。”
“……都说了我作为情报类的成员真的很不想去出这种任务。”男人似真似假地抱怨,眯起眼睛,“这样说吧,能至少把这次任务的具体目标给我吗。你大费周章地让这么多人一并出现在这里,其中不乏你欣赏、认可的,也有像我这样和你不对付的人存在,如果告诉我目标只是和往常别二无致的内容的话,恐怕真的会让我大失所望。”
真是傲慢的家伙,着实令人生厌,琴酒扯开嘴角,“认清你的身份,波本。去做需要你做的,或者去死,据点的位置我已经说完,”他随意踩灭烟头,语气森然,冷峻而不苟言笑,“接下来,去找龙舌兰或爱尔兰,他们会把目前的任务告诉你——总之,小心别被我抓住破绽。”
“该小心的是你吧,”安室透寸步不让,慢条斯理地笑,心理防线稳得惊人,“小心被我发现什么你对组织不忠或者别有用心的证据,想继续被那位大人宠爱、依重、继续维持地位的话,就好好给这次行动想出个勉强能看的过眼的借口。”
琴酒没有生气,“你很擅长颠倒黑白。”
撂下这句话之后,他不欲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安室透遵不遵守、听不听话、学不学的乖又是另一回事,到最后事情会怎样不可控也不是他的问题,礼貌性的道别更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干脆径直转身离去。
安室透被留在原地,指尖的烟还在烦郁的燃烧,他抖下烟灰,眉头皱起,心中的念头纠结成串,千丝万缕、剥丝抽茧也弄不清源头,他是个习惯于洞察、掌控全局的人,实话实说,这种被蒙在股里,一切念头都是管中窥豹,被人引领、掌控着的感觉让安室透不喜、甚至深恶痛绝。
——“琴酒到底想要做什么?”
同一时间,赤井秀一也对诸伏景光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对诸伏景光的视线视若无睹,拦路虎的角色扮演的炉火纯青,语句短促,更显字音极重,“苏格兰,你较大多数人都提前接到琴酒的指派,我认为你知道,可你不愿说。你这是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诸伏景光语气淡淡,从始至终不愿继续谈话:“你对这件事情上心程度太高了。”
“不及你万分之一。”
“……诸星先生。”你这样说,“我恐怕苏格兰先生对这件事知之甚少……到我的房间去商量一下吗?”
“你认识他?”诸伏景光略显诧异,微不可察地皱眉,但很快反应过来,“不,我知道你很想摸清事件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但你不应该再深的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稍微有点自己也是麻烦的自觉。”赤井秀一单手插兜,话讲的刺耳,“对她来讲,我们都是麻烦。”
你默不作声,事态发展扑朔迷离,你只习惯装聋作哑,先观察再论其他。
好在在场两人都无意为难你,“……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诸伏景光揉揉眉心,这几天事情太多太杂,全都堆积在一处,让人心烦意乱,他对着赤井秀一头也不抬,“其他过后再论,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莱伊。”
赤井秀一很少看见苏格兰语气这样不耐、锋利、咄咄逼人的时候,面色不改,只加重筹码,“以我所知的——这艘船上有老鼠。”
闻言,诸伏景光终于抬头看他、审视他,很少有人知道的一点,苏格兰并非是大部分组织人员所认为的那样严肃和冷漠,但以赤井秀一的洞察力,他比任何人都提前发觉他的底线,他对事物的容忍程度。两人目光相接,彼此都认知到对方的棘手程度恐不容小觑,“你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把你挡在后面,“你的意思是,琴酒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铲除这些背叛者和卧底。”
“一开始我确实如此认为,”赤井秀一默认了他的说法,“但是看到她之后,我对我的猜测变得不是很有自信。”
“很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