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嬋一副精神憔悴的样子,根本无心赶车,马车一天也赶不了到少里路。走了一天,往往连预计的一半行程都没走完,只能就近借宿应付解决。 那天翟嬋又走神了,她的脑海里全是昭王英姿勃勃的身影,全是她与姬遫在东宫的缠绵时光……她情不自禁地流泪了,任泪水默默地流淌。 这天翟嬋赶车出了曲邑城栈,依然是信马由缰地走着,都到了街道的尽头,马停住了,打了一个响鼻,翟嬋依然呆呆地坐在车辕上。 见马车停了,白莹搂着无忌掀开门帘,见翟嬋依然愣愣地坐着,很是奇怪。无忌叫了起来:“娘,是要住客栈么?” 翟嬋终于回过神来,回头看着无忌,满脸的悲伤与泪水。 无忌恐惧了,咧嘴喃喃地叫:“娘,你怎么了……” 白莹也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姐,怎么了呀?” 翟嬋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先抽泣了起来,道:“姬遫死了……以前我一直咒他快点死,没想到他真的死了,我竟然这么难过……我明白了,原来我是那么地爱他,是深入骨髓地爱。咒他是由爱及恨啊!我太恨我自己了,我也想死……” 见她悲痛、难受的样子,似乎就要崩溃了。 “不能啊姐,无忌还小,离不开你的……”白莹见她如此的悲伤,慌忙劝道。 但是,也只能由着翟嬋哭泣、发泄情绪。无忌也很无语,他担心翟嬋受刺激太深了,精神绷不住,那就糟了。 “我们得连夜赶到大梁去!”翟嬋抽泣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目光露出了坚毅。 无忌忽然就理解了翟嬋的心情,她是赶着去大梁奔丧啊! 但是,她还是要去找郎逍的。她是个执拗的人,不会甘心自己的儿子失去进宫的机会,她还要奋力一搏的。可是,结果只能是飞蛾扑火。 奇怪的是自己没有感到火的炙烤,而是寒意彻骨。他绝望了,翟嬋已经无视了篝火的危险,她已经麻木了,不知道进了篝火只能是被烧成灰烬。 很绝望的感觉。 “可是姐,这马都走到这会儿都累了。”白莹没有察觉无忌的恐惧,却很现实地劝翟嬋道:“再说现在赶路也晚了……明天再走吧?我们找个马夫,多备几匹快马……” 翟嬋楞了一下,无奈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六神无主的状态,又这么冲动,赶车确实很危险,是该找一个马夫来赶车了。 翌日,白莹备了一些馅饼什么的,翟嬋把马车赶到了一个大车铺,与店老板讲了要尽快赶到大梁的要求。老板一口答应了,谈好了价钱,立刻,他们就上路了。 马夫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典型的西部汉子。他坐上车辕,吆喝一声,驱马跑了起来。跑个四五十里路后,将跑累的马寄存在大车铺,换一匹马继续跑。 他在午饭时也啃着馅饼催马赶路,一刻也没有停,直到天黑的看不清路了才进客栈歇息。 就这样天天催马紧跑快走,朝大梁飞奔赶去。 翟嬋却一直搂着无忌,瞪着两眼呆呆地想着心事,即便白莹和无忌瞌睡地耷拉下了脑袋,她也是正襟危坐,没有合眼小歇过一次。 白莹很担心,这么下去,翟嬋的身体受得了吗? 她从翟嬋怀里抱过了无忌,希望翟嬋在车里打个盹。 但是,当她睁开迷糊的眼睛,却依然看见翟嬋瞪着眼睛在呆呆地想着心事,她似乎进入了亢奋状态。 她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全然没打盹歇息的迹象。她已经从最初的悲伤转入到期待:她坚信,凭着无忌与姬遫有着一样的面容,緈太后见到无忌以后一定会想起姬遫小时候的面容,想起与姬遫相处的幸福时光,那会唤起她内心最柔软的亲情。 连郎逍这样一个与无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认定无忌是姬家的骨肉,緈太后还能不认无忌是她的亲孙子么? 她坚信,无忌一定能融化太后对自己的偏见,緈太后会接纳他们母子的! 看着翟嬋沉溺于自我的状态,无忌很忧心。他已经死心了,不再对翟嬋抱有会幡然醒悟的一刻。这么一来心里反倒没有了忐忑,能吃能喝,倒头便睡。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翟嬋的,一旦她察觉自己儿子落入了郎逍的圈套,她能经受得住打击么?别绷不住导致精神崩溃哦。 他很心疼翟嬋,不能让她再这么下去了,一定要设法消除她的幻想,让她持有一颗平常的心。 下午,赶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城门还没有关闭之前,马车进了大梁城门。 在城门街一家客栈门前停下后,白莹付清了银子。马夫谢绝了住宿建议,眉开眼笑地揣好银子,喜滋滋地将马车朝城外赶去。 “你们先进客栈房间,我探探去郎逍家的路。”翟嬋心急火燎地立刻要出客栈。 无忌正紧随白莹往客栈里走,见状一把拽住了翟嬋衣襟,一个劲地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 白莹赶紧一把拽住翟嬋的袖子。翟嬋楞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 白莹急忙附耳对翟嬋道:“姐,无忌说得对,都到大梁了,在这急骨眼上,你别自乱了阵脚。急什么呢?等安排好房间,再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出去不迟的。” 翟嬋楞了一下,想想也是这么回事。现在宫廷的情况是什么样的?郎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出去探路确实不妥。 无忌提醒的对哦。她感激朝白莹笑了一下,挽住了无忌的手,朝白莹悄声道:“我知道了,你去要房间吧,无忌我带着。” 开好房间,她们进了房间。白莹把翟嬋摁在床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