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馆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一套水红色裙装,肩上落着条轻纱披帛,一步步从阶梯上下来,身形略丰盈。 当她一见一层等候的男女,眼睛瞬时一亮,盯着走进的女子心中点点打量。 “绣馆主。”郜英彦先一步上前,对着站在楼梯一半的女人做了一礼,“古松吟现下已经带来。” 站在后面的孟元元,从包袱中取出自己的琴谱,双手往前一送,同时对上了绣馆主打量的目光。 “听说娘子也会阮?”绣馆主看那琴谱一眼,随后视线再次回到孟元元脸上。 “会一些。”孟元元回了声。 绣馆主点点头,手往扶栏上一搭:“是这样,前朝的古松吟已经失传,你们现在说手上这本是,叫人不好信啊。” 闻言,孟元元也不急。本来就是这个道理,早已失传的东西,说给谁听都会怀疑。 “馆主有这样一间雅乐馆,自然对各种曲乐十分了解。古松吟不说多厉害的曲子,可也是当初的名士所作,其中你肯定也是知道一些的。”她看向绣馆主,一字一句说着。 绣馆主笑笑:“娘子真会说话。的确,要维持这么大的乐馆,总得有点儿自己的独特技艺。是以,我也希望你手里的古松吟是真的。” 孟元元点头赞成,又道:“那我给馆主弹一曲,凭馆主的耳力, 定能分辨着乐谱是真是假。” “那便先上楼说罢。” 绣馆主笑笑,回头给伙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快步回到楼上。 第一步算是谈妥,下面自然就是检验,看对方是否有兴趣。 孟元元与郜英彦对视一眼,随后便一前一后上了楼去。 这边,贺勘刚踏进雅乐馆,就见到楼梯上一闪而过的裙裾。 “这位公子,乐馆头晌不待客。”馆里的伙计迎上来,客气笑着。 贺勘眉宇皱着,瞅眼拦挡在面前的伙计,冷淡道了声:“她来这儿做什么?” 伙计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谁?” “方才上去的两人。”贺勘看去空荡的楼梯口,背后的手攥紧。 伙计哦了声,笑着道:“那两位不是来听曲儿的,是来卖曲谱的。” “曲谱?”贺勘念着两个字,眸中越发暗沉。 “要不公子等过晌再来,咱这儿的琴师有新曲儿。”伙计问。 贺勘哪有什么心思听曲儿?眼看伙计不想放他进去,直接从身上掏出一串铜板,撂到了对方身上:“不听曲儿,我喝茶。” “哦,那公子请进。”没有放着银钱不要的道理,伙计身形一侧,把路让开。 贺勘越过伙计,径直走上楼梯,很快便上了二层。 二层一条长长的走道,他轻着脚步,随后在尽头的一间,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他则拉开了隔壁包厢的门。 不管怎么样,是不是他听错了,届时亲自问一问她就好。他这样想着,面上看似平静的坐上厢内的软席。 这是听曲儿的地方,布置得很是舒适,甚至还留有淡淡的熏香。 隐约的,隔壁的谈话声零碎钻进耳中。贺勘看看抓在手中的臂套,眼睛眯了眯。 伙计端着托盘进来,仔细将茶水放在矮几上,随后又轻步退出了包厢。拉门合上,厢里就再没有旁的声音。 一声阮咸的琴音在一片安静中响起,先是如水般的拨弦,如同山涧流水。接着琴音骤然发急,是高山上的疾风,那株苍劲的古松屹立在山腰,与擦过的风奏出一曲乐声…… “古松吟。”贺勘脸庞微垂,视线中是那盏温热的茶,茶汤中浸着两片舒展的叶片。 他听出了隔壁包厢的曲子,犹记得那日清荷观,安静的道房中,他与她一起整理出这首曲谱。当时,她弹他记,他是有想过,后面听她完整的弹奏一曲。 可如今,她竟是想将曲谱卖掉吗? 明明是美妙的琴音,也是他一直想听的,可现在入了耳只觉得人心纷扰,无法平静。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曲古松吟正式结束,袅袅的阮琴音久久萦绕耳边,挥散不去。 这边包厢。 绣馆主跪坐于软席正中,矮几两边分别是孟元元和郜英彦。 一曲琴音终了,除了孟元元,另外两人仍旧沉浸在曲乐中,尚未回神。 不是自己的那把阮,手里的 这把多少有些手生,不过本身的技艺在,一曲下来也是毫无错处。 孟元元看去绣馆主,同是钻研曲乐的人,她相信听过后,人会有自己的判断。左右她这边是有信心的,毕竟古松吟是真的。父亲极为疼爱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