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龙蛇混杂,特别复杂。”兴安打着灯笼照路,压低声音道。 他也不敢明说贺勘去查黑市的事,毕竟让人知道了可不得了,于人将来的仕途没有半点好处。 贺勘仿若未闻,嘴唇紧闭不言不语。 兴安脸上一抹苦笑:“家里没人知道,蓝夫人问起,我就说你去了同窗处。” 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才半日时间人就跟一尊冰雕一样,分明头晌回城的时候,心情很是不错,还去了长街等少夫人…… 想到这儿,兴安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偷偷往贺勘看了眼,再不敢多说。 难不成这位爷心情不好,是因为少夫人? 正好是一处岔道口,贺勘脚步忽的顿下,随后抬眼往右手边的道上看去。那条道看着有些深,一直蜿蜒到假山处,便再看不见前面。 兴安晓得那条路是往轻云苑的,如此心中更加确定自己刚才所想。 “公子要去轻云苑?”他见人站着不动,试探着问了句。 “书房。”贺勘冷冷自唇间送出两个字,而后快速转身,走上了另一条道儿。 兴安被落下,赶紧提着灯笼去追。刚才贺勘的两个字,可是人从外回来后,说的唯一的话。 贺勘脚步略快,大半日过去了,胸口的憋闷反而越来越厉害,头更是疼得要命,像是有人拿着锥子一点点的挑着脑壳。 他的书房比较偏,要绕过府中的清湖,当初选择这儿,也是图安静。 如今隔着湖水,那处书房完全淹没在黑暗中,无有一丝光亮,竟觉得很是冰冷。 很快进了书房,守在这边的家仆见到主子,忙活着点了灯。贺勘才坐下没多久,一个点好的炭盆被送了进来。 兴安小心将烛台放到书案一角,浅浅的光映出了坐在书案后的男人,只静静的坐着。 “公子,”兴安小心过去,将两本书册送上书案,“傍晚祁小侯爷让人送了两册曲谱,你当时没回府,小的就先收下了。” 太师椅上,静默的贺勘动了动眼皮,一瞥桌上的曲谱,也不说话。 他其实回来了,早在过晌的时候,然后一个人等在后巷中。他等着,一直守到天黑,身上的每一处冷透,心里越来越沉。 有一瞬间,他想或许她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当倚在冰冷墙角的他,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时,托着僵硬的双腿便去迎她,甚至想着强硬的拉她回来…… 轻声一叹,他缓缓阖眼,整个后背靠去椅子上,感觉甚是疲惫。 有些事情总是会不受控制,一直查找的火珊瑚,徒劳一场;还有他想要携手的妻子,原是从未想过留下。 这时,书房外传来动静。 兴安竖耳一听,浑身警铃大震,走去门边探了眼,赶紧跑回来:“公子,老太爷过来了。 ” 贺勘好似没听见, ▮()_▮, 眉间印出一分颓然。 就这一点儿的功夫,贺泰和已经走进书房,直接迈步到了内间来。 “去哪儿了,回来为何不去博文堂?”一进来,贺泰和直接发问,瞥了眼书案后的嫡长孙。 贺勘掀开眼皮,这才缓缓起身,回看去几步外的祖父,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贺泰和冷哼一声,随后走到书案前,往桌面上看了看,脸色分明也是阴沉:“不说话?” “祖父有何吩咐?”贺勘真的没回答,而是反去问对方。 这一句话,可把站在一旁的兴安差点儿吓没了魂儿,后颈上蹭蹭冒着冷汗。他的这位公子爷,不仅对生父贺良弼不给脸色,现在连老太爷都敢顶撞。 也是,当初贺勘并没有多想回来贺家,只是贺家这边强硬,秦家那边到底势弱。再者牵扯到科考,户籍上不能出麻烦,贺勘这才回了贺家。 “何事?”贺泰和笑了声,满是皱纹的脸看着有些瘆人,“你且说,是不是私下里在查陆家当年之事?” 贺勘身形笔直,面色不变:“有些疑惑而已。” 就这样直接承认,贺泰和脸上瞬间阴沉:“不许再查。你能活下来已属不易,莫要做些多余的。那件事早就盖棺定论,你若折腾,是想拿整个贺家陪葬不成?” “有疑问,为何不能去查?”贺勘问,俊眉压低,身上同样笼罩着一股阴冷。 贺泰和冷哼一声:“我说不准就不准。我瞧着你也应当知道,扯开那件事,与你并无好处,你可是不想要你的仕途了?” 说完这些转身欲走,淡淡留下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书房中静下来。 兴安轻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