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 “披上这个。”贺勘展开带来的衣裳,是一件女子的斗篷。 翠色的,像春天里初初抽芽的柳叶。 他站在她面前,亲自为她披上,右手没办法使力,就用左手帮她整理着系带。可实在是为难,一只手根本没办法将缎带系起来。 向来喜欢得心应手的他,现在深感无奈,他可以设下一盘局引贼匪出洞,眼下一个简单的打结难倒了他。 “我自己来。”孟元元道,往后一退,手指利索的打好系带。 贺勘眼看人又退开,便低头看着自己与她的距离,也就是一步罢。 他嘴角微不可觉得舒展一下,随后看上女子的脸:“是兴安大早上去成衣铺买回来的,料子粗糙,你先将就着穿。” 闻言,孟元元手里摸了下斗篷料子,柔滑的缎面,暖和的内衬,这还粗糙? “走罢,去看看。”贺勘道了声,遂侧着身子从孟元元身边过去,先一步到了甲板上。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身高腿长,烟青色斗篷随着动作而轻摆。 孟元元跟了出去,拢了拢斗篷,娇细的身躯 整个罩在斗篷下。 “昨晚西面那边很安定,没再有贼匪过去闹事儿,” “⊿()⊿” 孟元元仰脸,刺目的阳光晃得眼睛半眯:“他们折了这么些人,会不会回来报复?” “不会,贼子们又不傻,昨晚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知道,西面的那些仓库,私底下早就联了手,他们得不到好处。”贺勘伸出左手,托上孟元元的手肘,稳着她走上跳板,“小心,跳板上有冰。” 经此提醒,孟元元才发现脚下刚好踩着一层薄冰,大概是谁不小心洒了水冻结成的。 她心中还有件事很担心,就问:“昨晚上死了人,郜家会不会吃官司?” “按理说不会,郜家人是抵抗贼匪。大渝律典中明确记着,强行入户抢掠者,本家抵抗至对方死,当属无罪。”贺勘耐心解释,干脆也就没收回手,同人一起下了跳板,“再说,那些贼子本就十恶不赦,是官府通缉之人,死有余辜。” 两人上了码头,几步外停着一辆马车。 孟元元知道贺勘熟知律典,他说没事是可信的:“仓库后面的那个贼子呢?” 到底那个才是重要的,那个贼子死在贺勘之手,可他明年要春闱,如此手里有了人命,会否有麻烦?科考严苛,总会有专门的官员调查考生们的过往。 果然,贺勘脚步稍顿,似是在思忖。正当孟元元以为事情很棘手的时候,他笑了笑。 他眼睑微垂一点儿,眸中深沉化开一些,对着她道:“我是为救妻子,天经地义之事,没人能说什么。” 孟元元怔住,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用想了,”贺勘看着她认真的脸庞,有种想捏她脸蛋儿冲动,“不会影响我的春闱。” “哎哟!” 忽的一声惨叫,打断了两人的说话,看过去,却是兴安滑到在跳板上,正急忙慌的爬起来。 他捂着腰到了码头上,站到贺勘身旁:“公子,我方才差点儿掉进江里。” “我看掉进去挺好。”贺勘扫了人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兴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明明在甲板上的时候,他还看见贺勘在笑。 “少夫人,公子他怎么了?”兴安叹了声,怎么感觉最近自己做什么都不对,公子看他就是不顺眼。 孟元元也不知道,只说人摔到了,不要乱动的好。兴安也听劝,跟贺勘说了声,自己回到了船上。 马车一路到了郜家的仓库。 两扇倒下的大门,正有木匠在修。院儿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整理着昨晚留下来的狼藉。 屋内,贺勘和郜居清楚的解释了昨晚的事。后者情绪很平静,毕竟贼匪不选择郜家仓库,也会选择别家,这一番争斗还是难以避免。 郜居是个讲道理的人,觉得能根除匪患,什么都值得。始终长久的安宁,那才是最重要的。 孟元元在外面和郜英彦说了关于穆课安的事,后面也进到屋里来。 对于她昨晚上的所作所为,郜居是赞不绝口,但是也严肃的告知她,以后不许做这种事。 “知道了,”孟元元浅笑着应下,接着说起了另一件事,“阿伯,这两日我表哥穆课安会过来家里看你。届时你跟他说一声,让他自己先回权州。” 屋里一静,郜居和贺勘俱是看着门边的女子。 只见她不急不慢的解释道:“红河县还有些事没处理干净,要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