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泥国没有冬天,现在这个时节,算是一年中最凉快的时候。 惜玉坐在窗边等着,对面的桌后,是正在敲打着算盘的纪景。因为手里熟练,他一面看着账本,一面手里噼里啪啦拨着算珠。 伙计进来,给惜玉送了一盏茶。 “是红河镇的茶,你尝尝。”纪景从桌上抬脸,道了声,“你从权州过来,知道城里那家孟家茶庄罢,现在这边的茶大都是那里来的。” 惜玉看着清澈的茶汤,盏底舒展的叶片,翠玉一样。 她怎么会不知道孟家茶庄?那是孟元元费力气重新建起来的,而她也在一旁相帮。那时候跟着孟元元,真是简单又安心。 “好喝。”惜玉抿了口茶,是熟悉的味道。 纪景笑笑,手里一顿:“我家祖籍也是权州,不过从祖父开始就来了渤泥。” “我不是权州人。”惜玉捧着杯盏。 她现在也说不好自己到底算哪里人,原本是想在边城一辈子的。封宾实把瘦小病弱的她带大,那个朴实的男人看似粗犷,其实有最柔软的心。少女懵懂时,她追着他说,想给他做媳妇儿。记得当时封宾实瞪大了眼,粗声粗气说她胡闹。 可惜玉看到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红透了脸,掩饰般的转身就走…… 大概,和封宾实的日子,是她过得最好的时候。 纪景往墙边看的时候,就见到女子浅浅的笑,温暖柔和。好似认识了一两年,就没怎么见她笑过。 “国王明年会去大渝,还会带着王妃和王子。”纪景对完一本账目,放到一旁。 惜玉看过去,她从邱娘子那里听说,纪家的买卖在渤泥数一数二,更有半数以上的林场。三湾镇边上的也有纪家的林场。 渤泥往大渝运送最多的,是香料和木材,这些纪家都有涉猎,武元正的船便是常年给纪家运送货物。 是以,纪景知道渤泥国王的动向,也就不足为奇。 大渝强盛,海上贸易更是发达,周遭的国度友好前去倒也是正常。 很快,纪景对完账目,说是没有大问题,想和惜玉一起去武家一趟,有些小的地方对一下。 两人从后门出了铺子。 后面是一处大院子,整齐摆放了各种木材,按照树木品种,再分成各种粗细,这些都是要运往大渝的。 纪景先去交代了工头一些事情,这边快步回来。 “走罢。”他手里提着两包点心,又指指地上的坑洼处,示意惜玉小心。 三湾镇的兴盛,引来了不少渤泥人,远处海边的码头也在扩建。 纪景出生在渤泥,但是一直受大渝的传统长大,服饰习惯亦是。 “明年还有一件事,”他性子爽朗,愿意说话,“大渝的官家船队,会来南洋,然后去西洋。” 惜玉嗯了声:“听大哥说过。” 纪景看她一眼,随后道:“这次的船队可是真的有朝廷大员,据 说是五品, ” “✾(格&格党文学)✾, 就算随船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惜玉淡淡道。 权贵们高高在上,动动手指就有人给他们卖命,哪会真的吃苦? 纪景笑笑,点下头算是赞同:“阿惜没想过去王都看看吗?渤泥虽比不上大渝,但是也不小。邱阿嫂说你整日在家里闷着,总也不出来看看。” 惜玉脚下一慢。纪景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发现原来自己变了这么多。 曾经她也很活泼的,什么事都爱去看看,哪怕无趣的戈壁滩,她也会走上一走,捡几颗好看的石头。 “这里不是大渝,女子家没那么多规矩,可以出来做事情。”纪景道。 惜玉看他:“我可以做什么?” “那可太多了,”纪景脚步一顿,一只手往惜玉面前一送,给她点着手指算,“做账、针线刺绣、书写这些你都会,而且你学东西快,辨认草药、制作香料,你说你会的是不是很多?” 惜玉看着他五根手指点的不够用,嘴角淡淡的一勾。原来,她会的东西这么多吗? “好,我想想。”她道。 回到武家时,邱娘子见到两人一起来的,眼睛都快笑没了,赶紧打发自己的大闺女出去买鱼,一定要留着纪景用晚膳。 这天之后,惜玉在港口那里开了间酒肆。跟孟元元一起的时候,她学了不少,知道做买卖营生首先要找对地方。 码头,来往的船只多,船员多自然不愁卖酒。碰上需要补给的远洋船,更是会要的不少。 期间,纪景帮了不少,给她找了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