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极寒,宛如利刃。
“同心同命,谎言罢了。”他转身离去,只留下这句轻飘飘的话。
在他转身的那刻,原本阖目休憩的白涂缓缓睁开了双眸,她起身,望向了九岚,目送着其离去,而她久久未能回神。
“原来,你便是……”她红唇轻启,开口声音竟已颤抖。
3
九岚在月澜山过着逍遥自在的隐居生活,亦与白涂小妖渐渐熟络起来。
他也发现,世间的妖物魔物,也并非全是恶的,只是有好有坏,也有善良,与人无异。
就比如白涂,便是他见过的,从不做恶事的妖。
渐渐地,他发现从前他所坚信的除妖理念,再也不能全信了。从前他听师父的教诲,对妖赶尽杀绝、下手极重,却从未想过,妖是否也有好坏之分。
九岚起身,推开房门移步走出,原本只是想出门散心,谁知刚走几步,就见到白涂竟在他亲手所栽的花圃之中,打滚……
九岚登时怒火中烧,这可是他亲手所栽,耗费数年才种成的各种奇花药草。
这小妖竟如此胆大包天,跑进去大肆破坏,压坏了无数名贵奇花。
九岚怒吼一声:“白!涂!”
白涂在满是奇花异草的花圃中抬首,她一瞧见是九岚,立马化作一缕青烟溜走,只留下一句毫无诚意的话语致歉:“抱歉,九岚大人,我不知道这是你种的花……”
九岚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从自己面前溜走,一时竟有些无可奈何。自从半年前他撤了在白涂身上种下封印之后,白涂这小妖日日刻苦修炼,毫不松懈,现如今,其移行术是练得炉火纯青,九岚似是再无法将其逮住。
九岚看着一地的败花,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笑了笑,一时竟有点宠溺。
4
此时天已入冬,漫天的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令月澜山冰封了千里,一眼望去,是无穷无尽的白。
这是白涂与九岚在月澜山隐居的第六年,六年的相伴相守,六年的寸步不离,他们早已成了彼此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白涂裹着厚厚的冬衣,在灶房里生了火,洗了菜。她今日要做点上好佳肴,只因眼下隆冬,正是那位除妖师的生辰。
这是白涂为九岚第六次庆生,年年都是美食佳肴、精灵伴舞、鲜花铺路……虽然每年的流程皆尽数相同,但九岚却是极为愉悦,似是并不烦厌这种毫无新意的庆生宴。
彼时夜已深,天已暗淡。
白涂将各色珍肴摆上食案,而后,她一扬手,顿时飘起漫天花瓣。
漫天花瓣中,白涂的笑颜温柔甜美,九岚自远处瞧着这一切,笑容满面。
可笑着笑着,九岚却突然捂住了心口,他的心口竟突然间无比刺痛,如万蚁啃食万箭穿心,痛苦难耐。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一路狂奔,宛如逃命,似是身后有极其可怖凶险的鬼物在追赶他,仿佛只要慢下一步,便会被其撕碎。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何方,他终于止步。
九岚捂着心口缓缓倒下,雪落了他一身,不一会儿便染白了他全身。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似是无法接受现实。
天道门有令,门中弟子不得生情,不得心生怜悯,须得断情绝爱,如若沾染红尘,便是罪罚加身,心裂而亡。而他亦是早已被师门种了裂心决,只要生情,便会撕心裂肺,痛不欲绝。
原来他竟是早已生了情,对妖生了情。
“哈哈……”他露出一抹苦笑,只叹心中苦涩,只叹天意弄人。
他六年未曾回过师门,一直拿什么同心同命当幌子,可他早已翻阅了天下古籍,没有寻到丝毫。这同心同命,根本就是白涂当年杜撰。
他早就知道了。
可笑他竟为了情,编出此等谎言,欺骗师父,欺骗天道门。
现如今,若是他死于罪罚,也算是无愧于师门,也算赎了他犯下的罪孽。
他深阖双眸,任由鲜血自他身体涌出,任由这漫天飞雪,簌簌落于他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意识模糊之际,忽感一股暖流注入他心口,竟有人在续他命。
是谁?是她吗?
“大人……九岚大人……”白涂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焦急与担忧。
“我在……”他勉强挤出一丝模糊的声音,似是想安抚她,但声音太小,她并没有听见。
“我带你回家……”白涂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安静地睡去。
心已不再痛,想来是师门放过了他,师父大抵也不忍。
既然如此,那就往后余生,伴卿左右吧。
5
原以为此生绵绵,道路漫长,九岚可长伴白涂左右,不分不离,生死相依。
可事与愿违,这天命难测,总有恶人来阻扰他们。
月澜山中,漫天落叶纷飞,满地鲜血如河,举目望去,皆是鲜血淋漓的死尸。昔日一派祥和的妖族界地,如今已是尸横遍野的炼狱。
九岚捂着伤口,跪倒在一地血泊中,即使血已流干,他也不能逃。只因,他护在身后的,是他此生最爱之人。
他抬眼恶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