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时暗，有些难以抓住。

周存安低低笑了声。

“你笑什么？”阮楠侧目，淡声控诉，“现在正到女主最艰难的时候，风餐露宿差点被人卖了。”

周存安不太诚恳地道了声歉。

其实现在回想以前那时候，觉得还挺矫情，被电影激发出文艺的一面，脑子里不合时宜想着要不也离家出走算了。

“其实她没必要这么早逃走，她妈妈的病应该活不长，继父也不太管教她，在家慢慢规划，会比现在的情况会好一点。”

“不逃跑遇不到男主，”周存安收敛了思绪，手肘撑在阮楠身后的靠背，散漫解释，“那男主，很独一无二。”

……

“独一无二”的解释可以有很多种。就性格角度而言，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若划分成几个大类，所有性格都会变得平常无奇，除非逃离框架离经叛道的人。

阮楠试图从当时的背景思索“独一无二”是什么样。没多久，男主出现了，她得到了答案。

竟然是个鬼魂？！

在确定电视没跳到其他影片后，阮楠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怎么突然变鬼片了？”阮楠找周存安求证，“它真的是男主？一只鬼？人鬼恋？”

周存安笑着“嗯”了声。

阮楠无语，觉得这片子简直算诈骗的程度了，但凡前面从灵异的角度铺垫一下她都不会这么惊讶，尤其在男主飘在空中自我介绍他是个喝醉在路边被冻死的流浪汉，顿时失了兴趣，在网上搜了影评，清一色吐糟。

“怎么看了这样的影片？”阮楠一言难尽问。

“英语老师选的外国片片，就这部不要会员，而且因为人鬼殊途互相不能触碰，也没有少儿不宜的过火剧情。”

“……”

从选片角度厉害了。

她高中时老师也经常放影片，班主任偏爱励志学霸类，唯独地理老师给他们放过和学习没有丝毫关系的科幻片，中途去了个厕所回来就到了激情场景，吓得他连忙往后跳，结果直接卡顿到关键情节上，还给巡逻的班主任给抓住私下牵手的一对，之后就再也没放过。

阮楠品到了一丝悲剧的气息。

【遇见你之前，我自私、偷窃、酗酒，我因无穷无尽的寂寞而孤独，但遇见你之后，我更孤独了，我的欲望变得更多，却依然无法满足。】

【我看见你吃到甜点而微笑、被他人指责后悲伤、思恋亲人而流泪，却不能拥抱你。明明站在你面前，我却不能触碰你……】

电影已经到了尾声。

将近两小时里，雨声持续，反反复复击打着窗檐，室内的玻璃上积攒了一层水汽。周存安窝在沙发角，长腿微敞，够到了茶几。沙发很软，阮楠脱了鞋曲膝坐着，也不知何时开始，整个后背陷在他宽阔硬实的胸膛上，身上暖烘烘的，被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浅淡橙花味包围。

阮楠感知到他下巴抵着她发顶，极为亲密的动作，他的气息似是在无孔不入挤压着她身边的氧气，混着雨天的潮湿气，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冷吗？”

周存安低下头寻她的眼，黑眸浓稠、缱绻，“我去给你找件外套。”

阮楠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乱七八糟找其他话题，自己都不太清楚在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以前也自私、偷窃、酗酒？所以对电影里坚强单纯的女主的产生好感。”

“冤枉人了啊，我以前也单纯乐观坚强，”周存安半认真半开玩笑道，“或许我更像女主，希望有个自私、抽烟、打架的人，唆使我、引诱我，让我不顾一切、解放天性、不人不鬼。”

“然后辍学去江南皮革厂打两块五的工吗？”

“有可能，”周存安笑得不行，“你会嫌弃我？”

阮楠点头。

她最堕落的时候，也没抽烟打架不人不鬼过，所以她想不到，周存安变成那种样子。真成了那样，他也不会是他。

“堕落不等于解放天性。我觉得，人处在健康自在的状态时，随心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选择，才是处在解放天性的状态里。”

阮楠说完又觉多余。

他或许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当她还在试图弄清楚“随心所欲”的定义时，他已经践行并实现了，然后呈现出现在有底气、有资本的他。

“你现在算什么状态？”周存安问她，声音因低沉显得认真。

她试图更随心所欲一点，阮楠心里回答，嘴上保持缄默。空气温润湿润，她倾身贴上他的唇，所有话语融化毁天灭地的雨声中。

是个很纯粹的吻。

阮楠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