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楠挺讶异,看向乔钰,年龄瞅着不过三十,皮肤自然健康,微微的小麦色,像是经常在户外活动中沐浴阳光。
“你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阮楠说。
乔钰难得尴尬,大概知道她会想想成什么样子,扯了下嘴角,又觉得作为女朋友,她的反应过于冷静,“你不觉得这行为很……怎么说,奇怪?”
阮楠:“还好吧。”
感情无非就关于爱与性。谈不成爱想做一次好像也无可厚非。甩房卡从某个角度讲效率好像挺高的。不过显然,周存安不吃这套。
“那么豁达啊,”乔钰视线落在她脸上,被她的眼睛吸了两秒,缓缓道:“其实说完后我就后悔了,那时我觉得长得不错的人感情底线很低,也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激了下,下意识说出那种话。现在知道不管长得好看难看都有人渣。”说完感叹了声,“喏,周存安上来了,我先走一步。”
她三两步跨越台阶找了前面认识的人同行。
周存安步伐很快,不太费力赶上阮楠,抬眸看了眼匆匆上去的人,偏头问她:“在聊什么?”
阮楠思索半天吐出几个字,“话题比较私密。”
“……”
听她说完这话,周存安脑子里立马划过了个猜测。主要是,当时那事儿发生时很多人围观跟看猴戏似的,还时不时被拎出来调侃,导致他对刚才那会员印象也挺深的。
事情有点遥远了。
那会儿俱乐部还在搞装修,他带了几个有经验的揽下了刷漆的活。刚干完一面墙捋起袖子喝水,就被一姑娘给搭讪了,问他干一天多少钱,她也有装修的活要请人。
不怪她认错,当时偌大的地方乱七八糟没个座,他也毫不在意形象,野调无腔蹲在门口的漆架旁,胳膊肘懒懒散散搭着膝,手上青一块白一块,也不确定擦汗的时候脸上有没有沾。
午间户外温度正高,他节省口舌散散回复,“不接活。”
“你现在的工资两倍三倍也不接?”
周存安从这话里品出个名堂了,把水瓶立地上,“啪嗒”一声,震落了被热气蒸腾出的水珠,扬着头,话没个正形。
“你是找工人还是找少爷啊。”
说完起身没再搭理往店里走。
说得已经很直白了,按理说是个懂羞耻的都应该悻悻离开,谁知还给那人搞上头了,直接拦住他递了张房卡说用他一月的工资包他一晚,不算少爷就当是一夜情。
周围人笑得下巴都合不上,伴随着有人狗叫“工头答应她啊我们年终奖靠你了”。
最后,还是陈偲出面说清楚。
……
阮楠没解释,仰头望着山顶,从包里拿出水杯浅浅呷了口,周存安见此眉梢微扬也没多问。
从山脚到山顶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山间空气清新林木苍翠,雨后的叶片油光发亮,时不时传出一双两好的清脆鸟叫。
没多久出了太阳,光线逐渐刺眼。阮楠戴上遮阳帽,踏着弯弯绕绕的台阶,开始是越走越精神,兴致冲冲跟周存安说“爬山感觉挺好的”,走了大半的路程后变得吃力。
“还有多久?我现在感觉不是我在爬山,是山在爬我。”
“快了,”周存安跟着她停下,“休息会儿吧。”
“你不累吗?”
周存安停顿一秒,回了句“有点”,恰时几个男生赶上他们,听到周存安的话涎皮赖脸揶揄他装什么虚。
阮楠手撑着木制栏杆,周存安就在她上一步台阶站着,逆着光,清晰的下颌淡淡投影在颇有韧劲的脖颈上,身影清隽挺拔像林间的白桉,脸不红气不喘,那么模样像是还能再翻两座山,她也感觉周存安“有点”两个字说得特别假。
阮楠这人,工作时兢兢业业,其他时候该随波逐流就随波逐流,毫不在乎评判她懒散,要是逆反心理上来了,她还能专门向评判者彰显一下自己摆烂的精湛技术。但如果牵扯到另一个人,拖了别人后腿,她就不愿意。
阮楠:“没事,不用休息,我还能继续。”
“真累了,”周存安拿出水瓶喝了一大口,“昨天睡得晚,没什么精神。”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了?夜生活很丰富啊。”
“夜生活丰富?”周存安摟了下帽檐,看着她似笑非笑,“能丰富过你?前两天谁凌晨还在打视频约人?”
阮楠沉默:“首先不是约人是找人。那天是认识的人离职了回家前聚餐,后面打错电话弄醒你很抱歉。也不算特别晚吧,刚过十二点?”
那算是阮楠第二次把他和陈小青的头像弄混了,视频接通后一片漆黑,先听见的是恍若耳畔的绵延呼吸声。睡眠被强制打断后的声音低哑气音浓厚,如同与黑暗共振的沉闷大提琴声,掺杂些许急切,安抚着问她怎么了。
阮楠第一次着急忙慌挂了电话,在熟人面前红了脸,被好一顿打趣说她故意秀恩爱。
她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你昨晚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周存安转身胳膊搭在栏杆上,神态自若眺望着远处的山林,拎着的矿泉水瓶有一搭没一搭碰着木栏,节奏闲逸得像在敲木鱼,“想到今天的活动,有点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