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和苏芳萍是一模一样的自私。不作任何付出地靠近自己喜欢的，远离自己讨厌的，哪怕过程会忽视甚至牺牲他人的情绪。

刚才不计后果冲上去阻止，真的很不像她。

或许是因为周存安和她太不一样，正直，义气，面冷心热，周围人都爱他，她也开始想成为那样的人，也不想，让那样的人失望。

许其萎靡不振坐在她身边。

被打的人嘴唇撕裂在做缝合手术，身上还有骨折骨裂，他们等在外面，知道没出大问题后松了口气，也庆幸他是接受过拳击训练的拳手，身体比普通人更能承受剧烈伤害。

阮楠说：“我还没告诉周存安。”

“无所谓了，”许其惨然一笑，“我都，成这幅鬼样子，俱乐部容不下我了。活了二十七年，没混出什么名堂。”

阮楠平淡着说，“听你这语气，我还以为你六十七了。”

“没什么区别，有些路，只有自己知道算是走到头了。以前多天真，以为进了俱乐部就能风风光光闯出一片天地，拳王什么的还不手到擒来，可事实上呢，我做着最无关紧要的事，还得安慰自己说努力点总会逆袭。会个狗屁。”

“你知道吗？周存安年纪比我小，我叫他哥，”许其薅着头发痛苦地垂下头，“不是我不情愿，他很好，对我仁至义尽了，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阮楠道。

“嗯……他家，特别有钱。但他没靠父母，借钱接手了俱乐部，半个外行人从零开始，当时行业内的看不起他，说他玩票富二代，是行业耻辱，俱乐部发展挺难的，但他撑起来了，是他自己厉害……我什么都不是，有我没我俱乐部都一样。”

阮楠沉默半晌，“确实。”

“……”

“有你没你俱乐部一样能转，外面年轻人这么多，有能撑起大梁的，也有毫无怨言做小梁的，不缺你一个。哪怕父母离婚了也能再结婚，作为子女都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事实上他们还能再生，或者领养认干儿子干女儿。

我们对于别人，对于这个世界没那么重要。所以自己要好好对自己，少和自己较劲，可能会幸福很多。”

这是阮楠对许其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她不是安慰人的料，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照片没打印成，她空着手回家，隔天又到医院看了眼。

被打那人在病房修养着，她从许其口中得知他就是之前恶意推人的元凶。

按理说他这么恨俱乐部，肯定会把此事发酵，不择手段毁掉别人职业生涯以及俱乐部声誉，但意料之中他没报警处理，阮楠很惊讶，“他是一直处在昏迷中吗？没找警察？”

“在睡觉呢。上次伤人后邹哥给过他一点教训，估计是怕了，”许其解释。

也或者，想捞点好处。阮楠也没多问，留下句好好照顾他推开病房准备回去，在走廊上看见了好几天没见的人。他正和人说着话，板正英气特别好辨认。

周存安提前回来了。

阮楠赶紧退回病房，“这有没有什么侧门能出去？周存安过来了。”

“你当这是密室逃脱呢，”许其说，“你又没揍人，心虚什么？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还连累伤了你。”

阮楠也是被甩墙上才真正感受到他们练搏击的力气有多大，那瞬间疼痛钻心让人头皮发麻，好在脑袋没碰到，只是胳膊和背上淤青，受了皮外伤。

只是难为了她大热天还要中袖。

许其像是极度愧疚，陷入了自我厌弃中，这两天都不敢正眼看她。

“我当然不心虚，”阮楠看见他脆弱的样子不太舒服，坦诚道，“我对搏击不感兴趣，真要运动还不如去健身房，时不时光顾你们那是因为喜欢你们的氛围，友好、自由、热闹，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人兜底，让我特别想融入进去。”

“但现在，这里的氛围，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这件事做的不对，少不了一顿说，我不想看你们宣判，也不喜欢夹在你们的消极情绪里跟看父母吵架一样。这次受伤我不怪你，毕竟我要融入的是搏击俱乐部不是什么康养中心，有牺牲很正常，你也别告诉周存安我当时在场，就当我是顺路过来看你一眼。”

……

趁着人没注意阮楠离开医院，还惦记着打印照片的事儿，打印结束后漫无边际散着步，突发奇想拉了陈小青去湖边喂鸭子。

太阳西沉后才往回走，路上猝不及防看到了周存安的信息，发了有半小时了。

CA92：我回来了，在你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