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鬼哭山内遍地尸骨,还有冤魂无数,他踏着满地的泥泞登上了山巅。山巅之上寒风刺骨,那如山尸骨中,有一人矗立于其上。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具骸骨,毕竟他全身上下无一块好肉,裸露在外的四肢也早已白骨化,那些腐烂的皮肉挂在他身上,时不时还有些许蛆虫于他身上掉落。
“咳咳,你终于来啦。”那人开口,是沙哑的男子音。
那男子于尸山之中缓缓回首,看见晏司焰之后,便咧开嘴露齿一笑。男子一笑,他脸上那些本就不多的腐肉便于他面骨上缓缓剥离,伴随着蠕动的蛆虫簌簌落了一地,瞧着分外骇人。
“这些时日,你过得可好?”晏司焰望着面前肉身腐烂蛆虫缠身的人,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尊主觉得我过得可好?”那人不再笑了,话语中夹杂了些许怨气。
“本座怎知?”晏司焰回道。
那人闻言,便不再说话了,二人相对而立,静立了许久,久到晏司焰没了耐心之际,那人方开口:“天谴罚身,肉身腐灭,我怎可能好过?”
“我鬼嗜当年为尊主行逆天之举导致天谴落下,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而尊主您不仅心中所愿尽数求得,甚至还抱得美人归,真是羡煞旁人啊!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不知尊主大人,此时此刻,再见到我,你可会惭愧?”那名为鬼嗜的男子开口,声音沙哑难听满是怨恨。
阴风扑面而来,晏司焰抬眸,望着眼前满身腐败的男子,许久后方才缓缓开口:“自然是心有愧疚。”
“铁石心肠的妖魔之主竟也心生愧疚了?”鬼嗜开口,尽是嘲笑。
“鬼嗜。”晏司焰凝眉望着鬼嗜,而后叹息道,“此事确实是本座亏欠于你,才令你如此。你且放心,本座日后必将为你重筑肉身。”
说罢,不等那鬼嗜回应,晏司焰便转身离去。
身后万千尸骨中,那满身腐肉的男子望着晏司焰离去的背影,几欲开口却次次作罢。
他垂眸,微微叹息一声:“也并非,全然怪你……”
晏司焰朝着山下行着,约莫半炷香的行程,他便于无睚阁前止步。无睚阁周依旧有重兵把守,那些妖魔之兵见到晏司焰正欲跪拜行礼,他却摆手示意不必声张。
他将自身气息收敛之后,便移步踏进无睚阁中。
大堂之内,青妤早已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因睡得有些久了,她一侧脸都已经开始泛红了。而那块新砚台,则落在了地面上成了四五瓣。
晏司焰见此,毫不在意,他微微扬手,砚台碎片便化作飞灰散去。
而后,他垂眸,望着伏在案几上沉睡的青妤,她面如芙蓉眉目如画,伏在案上宛如画卷,美艳动人。只是她那芙蓉面上染了一点墨汁,令这副画卷多了些许杂色,令他心生悸动。
他凝视着那点墨色,抬手想将它抹去,可手伸到半空却顿住了。
他望着眉头紧皱的青妤,叹了一口气后便将手收回,而后转身离去。
晏司焰走后,原本伏在案上的青妤倏地坐起,她拍拍胸脯猛吸了几口气,而后疑惑道:“这魔头想干嘛呢?”
无睚阁外,晏司焰抬首望天,此时满天血色隐隐淡去,天色已然暗淡下来了。
不知他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起面上表情逐渐不悦。他捋了捋袖袍而后抬眸,眸中泛起滔天怒意,他开口朝面前虚空冷冷道:“符隶。”
话音落下,晏司焰面前便升起一道青烟,青烟氤氲中,有一修长人影踏风而来。那人身着一袭紫衣,满头长发以一根桃木簪子束起,正面带笑意缓步走来。
此人名唤符隶,乃是七大殿主之一,统领魑魔殿。
符隶于晏司焰身前站定,而后俯身跪拜,几缕长发垂落于地,显得慵懒且随意。
符隶开口,声音淡漠:“尊主,唤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晏司焰冷冷望着伏在地上的符隶,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符隶见晏司焰并未回应,便不再询问。他理了理袖袍正欲起身,身上却突然多了道骇人威压,那道威压化作禁制,将他压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
他面露不解,抬起头来望向晏司焰,开口疑道:“尊主,这是为何?”
晏司焰不答,眸中冰冷渐渐泛起杀意,符隶见此,顿时了然一笑:“呵,你竟想要杀我啊!”他冷笑着,声若寒霜,“晏司焰啊,我兢兢业业为你办事,替你掌管魔域,真心实意奉你为主,想不到你竟还要杀我,丝毫不顾往日情分,真是惨无人道,真不愧为魔域之主!”
狂风席卷而过,抚起落叶片片。
“你当真以为,本座不知你的所作所为?”良久,晏司焰开口,声音宛如寒冰刺骨骇人无比。
“什么?”符隶一惊。
“你假借本座之名到处制造杀孽,滥杀无辜残害生灵,本座留你百年本不欲杀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晏司焰抬手化刃劈开虚空,虚空之中浮现出一柄乌黑长剑,长剑一现,滔天威压登时席卷而来。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近乎咬牙切齿:“可你不该动她……”
符隶一见此剑,登时面上一惊,惊惧无比:“弑魂,你竟要用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