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一片黑暗。 狭小,逼仄,潮湿屋子里涌动着黏稠的液体。 在脚步踩实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恐怖顿时笼罩了陆远的全身,刺的他头皮紧绷,手脚发麻。 他感到一阵心悸,似乎有什么无法形容的存在仅用目光就攥住了他的心脏。 几乎是这种感觉在体内快速传递的同时,陆远不管不顾地撞开了面前的铁门,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如一条濒死遇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呛鼻的空气。 “咳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之后,陆远感到地面似乎震动了几下,那种渺小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冷汗浸透了他的后心。 “哈呼…哈呼~” 陆远的手脚蜷缩起来,在滑腻的地板上蹭了蹭耳朵,死后余生的孤寂感令他十分压抑。 “陆远君!你怎么了?!” “刚才是地震了吗?你别趴在这地上啊,太脏了。” 令人安心的声音如约而至,陆远被富江搀扶着起身,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她那焦急的眼眸,随后又迅速挪开,转而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暗沉似乎是屋内的主基调,除去方才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小牢房外,这里的墙壁也刷着几层厚厚的黑色油漆,脆纸片一般的壁纸糊在一洼洼奇异的坑洞之上,似乎是在掩盖什么特殊的痕迹。 条条黏稠的血线如同蛛丝一般勾连缠绕着一颗颗灰败的藤蔓状的植株,在天花板上构成了一张足以笼罩全屋的网。 这应当是房间内唯一的色彩。 “陆远君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富江随手把电视机丢在地上,腾出空间来替虚弱的陆远清理身上的泥土,却发现了他的后背一片冰凉:“明明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啊?你说这个啊。”缓了半天的陆远同学终于成功张开了嘴巴,故作轻松地冲着富江笑了笑:“没事,就是感觉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而已。” 迎着富江那又一次紧张起来的目光,陆远咂巴了下嘴巴:“你进来的时候没有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吗?” “没有啊。”富江摇了摇头,变得更担心了:“难道是你刚才待的屋子里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 “不会的,那种感觉……绝对不是这里的东西能弄出来的。” “它让我有种直面世界的渺小感觉。” “……有这么夸张?” “当然了。”想起刚才那种抽离感,陆远仍然有些心悸。 “不过它应该已经消失……不,是离开了,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对我有兴趣了。” “好啦~这个问题不需要担心,毕竟就以我刚才的感受来说的话——” “我们担心也没什么用。” “……” “总之,那个……”感受着富江那越来越担忧的眼神,陆远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可你也不应该出那么多冷汗啊,衣服都湿透了。”富江撇过头去,低声嘀咕道:“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陆远君这么年轻就有了肾虚的危险了嘛……” “哎呀!!我们先找到出去的方法再谈这个。” 陆远有些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蹲在地上研究起了地板上的纹路,似乎那里面铭刻着什么稀世的笑话大全一般。 真不知道隔着那么厚的一层灰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富江见陆远直接进行了战术回避,也只好放弃继续调戏他的想法,走到一旁寻找隐藏起来的线索,并暗暗猜测他到底有着怎样的难言之隐。 “要不要给他准备一些猪腰呢?听说鹌鹑也不错啊……” 富江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让一旁擦拭灰尘的陆远险些摔倒。 …… “下车……” 头戴黑色乌鸦面具,打扮得和中世纪疫医一样的皮埃尔跳下卡车,用手使劲敲了俩下货箱,发出砰砰的响声。 “你答应过我的乌鸦,不要在新人面前发出你那嘶哑的悲鸣,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抵御的精神污染。” 还未露面,福尔摩斯那张扬中带着些许挖苦的声音就从车厢里传来,让皮埃尔不觉皱起了眉头:“我可不想第二天就看到他只穿着一条内裤在河里被找到。” “……我没答应过你。”皮埃尔仍旧嘶哑着嗓子回应,不过这次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尖锐刺耳了,能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的压低嗓音:“呃,好吧,我尽量……” “嘿红鬼,我就知道是你。那个破布条子没陪你一起来吗?”看着乌鸦那突兀转变的态度,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来了。 “爱德华·德蒙,一个藏头不露尾的疯子。”福尔摩斯转头冲着麦克长官介绍道:“如果你想活的久一些,最好不要和他聊天,眼神接触都不行……嗯,即使他没有眼神。” 麦克盯着爱德华脸上那团模糊的马赛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神探,我可是很期待能和这位伟大的谐星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呢。”红鬼丝毫不在意福尔摩斯的诋毁,反而友善地搂着麦克的脖子傻笑,活像一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你俩怎么辩论?一起玩过家家哇?”福尔摩斯在红鬼的手上磕了磕烟灰,吐出一道弯曲的烟圈将俩人隔开。 “得了,不和你废话了。我还得去看着点那小子呢,都怪某人惹的麻烦啊。” 红鬼挥手驱散烟雾,后撤一步栽入到了一团突兀出现的粉红色色块当中。 等到这个奇怪的家伙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英明神武的麦克长官才扭头和福尔摩斯吐槽了一句:“我才不是什么谐星,我可是人民卫士。” “没错,我们都知道你只是个写书人。” “对……等等,能不能别提这一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