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就要动身,哪知秀秀竟也摇摇晃晃撑起了身子,朝我一招手道:“小六子,你带着我一起去!”
“你?你去干嘛?”我问。
秀秀答道:“我这么多年从没拜访过我叔一次,这次出了事,我理所应当跟着一起过去请他,这样才显得诚心。”
怪人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这时就见秀秀转过身来,激动地哽咽着说:“小六子你别问了,他真的是我的叔叔!我刚刚仔细看他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小时候必定见过而且留下了印象,他没有骗你…;…;”
我点了点头,怪人又道:“很好,你听我说得对不对。我那位大哥李疯子,本名叫李占元,他发疯以前,我们李家本是黄家沟子的一大富户,不比老黄家差,可后来家门不幸出了祸事,秀秀的母亲三更半夜跟人跑了,临走还放了一把大火,不单烧光了我李家祖上积下的家当,还烧死了我的老父母,我哥李占元悲痛交加因而发疯,自此后就再也没有好起来过,小六子,我说得对不对?你如果还不信我,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秀秀的生母名字叫赵彩兰,你如果不知道,那就问秀秀,我说得对不对?”
“我当然知道…;…;”
对方又反问我:“我哥生前疯了二十多年,世人都管他叫李疯子,渐渐的也就没有多少人记得他的真名了,你和秀秀是好友,听说和我哥也有过一些机缘,那你知不知道我那位哥哥李疯子的真名是什么?”
听怪人说出我的名字,我顿时放下了戒心,但仍又皱着眉说:“我这么厉害的阴阳师,认识我的人多了,光你能叫出我的名字来,这三更半夜的我可不敢相信你,你还有什么证明?”
怪人笑了,反问道:“小兄弟,我听秀欣提起来过,这段时间她来照顾姐姐时,常会遇到几个黄家沟子的好友也去看望秀秀,里面有个愣头青叫小六子,该就是你吧?”
见叔侄俩抱头痛哭,我也走了过去,但仍没放下戒心,问道:“你真是李占平?你有什么证据?”
秀秀会情绪失控,我也能够理解,一来是感念自己如今落魄之时,这位素未蒙面的亲叔叔特来鼎力相助,而来,这李占平可能是秀秀如今在人世间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怪人这话出口,秀秀几乎想都没想就激动地扑了过去,将那怪人一把抱在怀里,放声痛哭了起来。
“叔!”
“我就是李占平,你的亲叔叔啊!”
听完这话秀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从我背上跳了下来,颤巍巍往前走了两步,又盯着眼前那面裹纱布的怪人看了几眼之后,才忽地一声惊呼道:“难道,难道你就是我的…;…;”
“你,你说什么?”
秀秀顿时一愣,我也惊了住,紧接着就听那怪人哈哈笑了两声,又道:“谈不上认得,记得我上次见你时,你才只有三四岁大,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好在你的模样脸庞还和小时候差不多,而且,你长得可真像你妈,我怎会认不出呢…;…;”
“你,你怎么认得我?”
我开口发问,想不到怪人却并没理我,而是微一扭头,目光朝我背上的秀秀扫了过去,直勾勾盯着秀秀看了几秒钟之后,嘴角才浮出了一层惊喜地笑意,开口道:“姑娘,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秀秀吧?”
“你是什么人?”
被我这一吓唬,怪人的脚步果然戛然而止,但却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我一阵迷茫失措,秀秀也趴在我背上紧紧搂着我的脖子,紧张到不敢说话了。
那怪人大概走到距离秀秀我俩不足三步远时,我瞄准时机猛地一下就把后腰的剔骨刀拔了出来,指着对方登时一声怒喝:“别再过来!再走一步老子捅了你!”
那怪人话一出口,我脚步戛然而止,不禁回过头又朝那人望了过去,就见那人已经撑着身边的大树吃力地站起身朝我走来,而我仍没说话。
“你们是不是要去找李占平?”
怎知道我才背着秀秀往前跑出没几步远,那一直盘腿坐在树底下一动不动的‘半张脸怪人’竟忽然开口,发出一阵沙哑无力地声音——
看到这里我更觉不对,于是加快步伐就想从他身边跑过去,一只手紧紧搂着背上的秀秀,另一只手更悄悄摸向了后腰,心想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弄死他’的打算。
从那‘休息的人’身旁穿过时,我故意不动声色没理会他,但余光却一直偷偷扫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严防有诈,离得近了仔细一看,就见那人身上穿着古朴的粗布衣服,脖子上和大半张脸上竟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了一只眼睛来,如同受了重伤未愈一样,而我又仔细一扫,更偶然发现他手里似乎还攥着一条团在一起的铁链…;…;
随后我放慢步伐,迎着那黑影出现的方向就小跑了过去,跑着跑着,就见黑影再度从黑乎乎的林间现出,果然是个人,但已经盘腿坐在了一棵树下,似乎是正在休息,但好端端的,谁会三更半夜来这种地方休息呢?显然这其中必有古怪。
大半夜的,山林里怎么会有人?想到这里我心头一紧,赶忙嘱咐秀秀小心谨慎,如有不测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