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身子。
忽然,头顶处出现了一片阴影。
苏绥抬头看去,竟是纪清。
看上去这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比自己还要高?
苏绥心中腹诽,纪清却已经等不及要开口了。
他装作是偶遇,惊讶道:“苏先生?你怎么也在这儿?”
一个“也字”,深意十足。
苏绥自然不会忽略纪清特意点出来的信息:“听你的意思,除了我之外,这儿还有其他人?”
并且,还是个熟人。
纪清慌乱起来,欲拒还迎的掩饰道:“不……不,没有了,就您一个。”
雨点打在焦热的地面上,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带来凉爽,反而自膝盖以下都热腾腾的。
苏绥不仅要忍受身上黏湿的触感,还要忍受这种难耐的湿热。两者相加,令他平日里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想要爆发。
“纪清,”他叫面前人的名字,眉眼间都是压抑的躁意,“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小把戏。你知道的,这些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被这样连名带姓的攻击了,纪清却并不觉得难堪,相反,他眼神里发出的光芒愈发兴奋起来。
“苏先生,我没有对你耍什么小把戏。”
只不过是,对一个蠢货耍了而已。
“阿阳也在这里?你看到他了?”苏绥压根不吃纪清那一套,直截了当的问。
“您为什么要这样叫他,”纪清对问题避而不答,反过来委屈的说,“他根本就配不上您对他的好。”
“配不配,那是我和阿阳之间的事。而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会伤害到纪清,苏绥顿了顿,又换上更加温和的语气,像是哄小朋友那样,细声的哄道:“乖,别闹脾气。”
纪清毫无疑问的被取悦到了,心满意足的勾起嘴角:“我刚刚看到了周前辈。”
苏绥心下了然,果然。
纪清又接着说:“他手里拿着电影票,一个人进去了里面。”
“电影票?”
“柏钺导演的新作品,国内首映。”纪清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十点二十二分,已经开场半个多小时了。”
再算上检票、找座位、等待正片的时间,几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一个小时以前,周路阳明明说,他才刚刚出发。
苏绥忽然觉得很好笑。
那个时候,周路阳是不是觉得,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好像一个傻子似的那么好骗?
这么喜欢柏钺,喜欢到电影首映都不能错过的话,又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来陪自己过生日。
一定是要把人当成猴耍,才能体现出他周路阳,周大影帝的令行禁止吗?
苏绥很少生气,他觉得生活寡淡无味的好似一碗白粥,实在没什么必要浪费多余的情绪。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实打实的生气了。
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周路阳出尔反尔,而是气他未免太不懂得尊重一个人。
在这样的气愤下,连带着在这其中出了不少力的纪清,苏绥也一并厌烦上了。
“不需要你打伞,离我远点。”
边说,就边躲开了纪清的雨伞范围。
几乎是一瞬间,倾盆而下的大雨就将苏绥淋了个透。
长长的睫毛如同被雨点打湿后颤巍巍不能飞行的蝴蝶翅膀,和眼睛一起垂下。
已经过了热空气被雨点蒸腾的过程,下了十几分钟后,温度骤降。
苏绥全身都被打湿了,风一吹,条件反射般冷得瑟瑟发抖起来。
他单薄的就像一张浸在水里的白纸,纪清看得心中酸涩,将这笔账记在了周路阳头上。
“苏先生,您别这样,会着凉的。”
说着,想脱掉外套披在苏绥身上。
青年微微侧身,躲掉了。
他抬起头,那张美丽到不可方物的脸上已经挂满了雨水,然而眼神却比雨水还要冷。
纪清不敢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难堪的别开了脸。
“你不应该做这些手脚,不应该掺和进来。”
纪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绥。褪去温柔的笑意后,往日温润如玉的青年,如今却让人心疼的同时,连看一眼都不敢,更遑论对视,遑论辩解。
“你可以否认,因为谁也不会有证据。但是纪清,在剧组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清楚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睁只眼闭只眼没什么难的,你唯独不应该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无关周路阳还是李路阳,苏绥只是本能的厌恶自己被算计。
他不想去深究纪清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何,在雨中对峙过这么久后,他只觉得身体和精神都疲倦异常,再提不起一点精力对付这种局面。
生日约会……
呵,算了吧。
纪清想要伸手去拉苏绥,然而仅仅是被看了那么一眼,他便心酸的放开了手,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雨下的越来越大,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雨中,一个撑着伞,一个任风吹,吸引的过路人频频回头。
苏绥看了眼电影院,雨幕中什么东西都看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