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阳虽然醉得不轻,说出的句子支离破碎,可他确确实实,说的是“我喜欢你”。
但苏绥却好像听见的是曾经一次又一次斩钉截铁的,“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呜呜呜呜,你怎么能不喜欢我……”
“就一个平时爱对我死缠烂打的人,早就烦他了。”
“呜呜,学长,不要,不要跟顾屿安走……呜呜。”
“你赶柏钺差远了,如果不是他……”
眼前这张脸和记忆里的脸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又分开,在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
苏绥无法将过去那个心高气傲的周路阳和现在这个脆弱可怜的周路阳联系到一起去。他们不是一个人,又是一个人,用着同样的声线、同样的脸,说着截然不同的话。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也醉了,不然怎么都快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周路阳。
“阿阳,你喝得都说胡话了。”苏绥笑着将他酒杯拿走,却被醉得失去神智的周路阳按住手腕。
一抬头,正正撞进那双黑漆漆的、深渊一样的眼睛。
“我、没醉,”周路阳似乎是怕对面的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唔,学长,我,我没醉。”
苏绥只好无奈地哄道:“好,我知道,你没醉。”
喝醉酒的人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喝醉了,他何必跟一个醉鬼争个输赢。
“你,你不能讨厌我,好不好,不要、不要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周路阳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咧开嘴,傻乎乎的笑了起来:“那你答应,答应我了,以后也不能、不能丢下我。不能……不能不要我……”
“答应你。”
被冷落了一晚上,终于得到回应,周路阳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抓着苏绥的手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竟然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嘘——”
“你听,你听,”周路阳好像个小孩儿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那样,兴高采烈地笑着看向苏绥,“跳得好快——”
噗通、噗通——
“它跳得好快啊学长,”周路阳闭上眼睛,“我耳朵里全是它在跳动的声音。”
苏绥亦感受到了年轻男孩强壮、有力的心跳,就在他的掌心下面,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和衣服,几乎喷之欲出。
周路阳是一个顶级的演员。
顶级的演员,可以通过语言、表情、动作,甚至是眼神的伪装,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将自己装作深情款款。
但心跳骗不了人。
他因为苏绥的触碰而加快的心跳,骗不了人。
苏绥的掌心都快被周路阳炙热的胸膛烫的出汗,他想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周路阳睁开眼,眼神迷离的看向苏绥。
虽然醉得连人都快看不清了,好像只有影子在晃,但他还是忽然想起了那一次苏绥问他,
“我靠近你的时候……干什么闭眼睛啊?”
那个时候,他心慌意乱的推开了。而现在,他说,
“原来闭上眼睛的时候,是想亲你。”
周路阳倾身凑过去,想要亲吻苏绥。
但青年微微移开了脸,温热的唇瓣和白皙的皮肤擦线而过。
周路阳只闻到了苏绥身上白茶的悠悠香味,化作一点旖旎,代替亲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柏钺推门而入,一见两人凑得极近的架势,眼神立刻阴了下来。
他赶紧上去拉开周路阳,晃了晃他肩膀,语气算得上很差:“喝迷糊了?”
周路阳本来就喝断片了,再被柏钺下手不知轻重的一晃荡,难受得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一把推开柏钺,捂着胃部趴在桌子上休息,浑身哪里都不舒服,痛得出了一大片汗。
“你下手轻点,把他给晃吐了怎么好打扫。”苏绥替周路阳拍了拍背,后者这才稍微好受了点。
“行了,今晚就到这儿结束吧。我看再喝下去,明天就得去医院探望他了。”柏钺略有些嫌弃,赶紧抽了几张纸将手上接触到周路阳的地方来来回回擦了好几次。
苏绥说:“你先送阿阳回去。”
柏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不送你,我送他?!”
“他醉成这样,难不成直接丢在这儿?还是说,我把他送回去?”
“那更不行了!”柏钺立马否决道,“你来送他,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他越想越郁闷,最后也没办法,总不能真叫苏绥送周路阳。都醉成这样了,谁知道过程中会不会出点什么事?
“算了,我叫个代驾帮忙一起把这家伙弄走吧。”
但柏钺还是放心不下苏绥:“你也喝了不少,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
苏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凌晨三点,一味轩外面的街道上早就是萧索一片了。
“我还好,没醉,等你们走了我叫个人来接我就行。”
柏钺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你能叫到谁?你那个姓林的混蛋未婚夫?要实在不行,我可以跑两趟,先把你安全送到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