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景总觉得现在的苏绥让他捉摸不透,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眉眼温润安静的人,却由里到外的透着一种陌生。
这种陌生让他打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力感,他看着苏绥,这人就在他面前,只是咫尺的距离,伸手就能触碰得到,又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他抿了抿唇,迟疑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等苏绥回答,又自顾自的说:“可是我说过,要和你结婚,能和我结婚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林望景试图坐到苏绥旁边,可他一坐下,青年便站起身,然后站到他原来的位置,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没有生气,”苏绥语气平静,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你做过更多比这还要过分得多的事,那些时候我没有生过气,现在更不会。”
“我只是……想把你带回来。”林望景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站不住脚。
苏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只是今晚一件事吗?”
“……”林望景沉默了,他不敢回答。
包养情人,不肯公开,妄图封杀,他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何止这三件。
多的是数都数不清。
苏绥轻轻笑了一声:“你不会低头,也不会为这些事向我道歉,对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因为毫无疑问,高高在上的林望景,永远不会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苏绥问他。
是很温和的语气,谆谆善诱,并没有像林望景质问的时候那般言辞激烈,却一步步的,将男人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悬崖边缘。
他其实有无数次自救的机会,只要肯往前一步,就不至于摔个粉身碎骨。可林望景不肯,他非要闭起眼睛,捂住耳朵,堵死嘴巴,在一条道上走到黑,自己不放自己一条生路。
“那些事——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林望景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甚至还带着些急迫,生怕苏绥不愿意相信他。
“方艾是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永远离开我身边。”
说着,拿出手机,马上就要拨打电话。
苏绥重重的叹了口气,夺过他的手机,随手扔到了茶几上。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方艾在苏绥和林望景的这段畸形关系中,起到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任何一步都有可能是错的,光是处理掉一个方艾能解决什么问题?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话,林望景始终在逃避问题。
他永远也不肯承认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也永远不会低头认错。
“可是我们在一起三年,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明明要结婚了,你却突然跟我说,这一切都是错的。”林望景怔怔的看着苏绥,他或许明白,也或许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嗯,对,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不能这么做。”苏绥已经放弃了和林望景争辩,男人说什么,他就点头赞同,好像一个失去自己灵魂的精致空洞的木偶娃娃。
他又重新变回那个温顺的,绝不会反对林望景的,听话的苏绥。可是看着这样的苏绥,林望景忽然发现,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无论是现在这个局面,还是现在这个无比配合的人,他都不喜欢。
林望景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法脱离的怪圈——
因为苏绥太乖,所以他肆无忌惮的破坏这段关系里的一切,直到把苏绥逼得开始反抗,就用暴力手段镇压,可被镇压过后不再反抗的苏绥,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很乖的人。如此循环往复,彻底让林望景迷失在这个怪圈之中。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想到脑子都开始发痛,压抑着如同野兽那般低吼一声,眼睛也慢慢充血,眼球上布满一条一条细细的血丝,看起来形状可怖。
苏绥就这么冷眼看着林望景挣扎在痛苦里,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上前安慰,而是转身想要离开。
“不准走!”林望景提高音量喊道,猛地拉住苏绥手腕,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苏绥跌落在一堆沾染着林望景身上古龙水味道的衣服里,铺天盖地都是强势侵占的气息,他用上腿、用上手,无比抗拒着男人的接近。
苏绥不肯抚慰他,他便自己主动寻求安慰,把人紧紧地抱住,贪婪的汲取着青年身上淡雅清新的白茶气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
霸道的命令之后,又是一声显出脆弱的,“不要走……”
“苏绥,别走……”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人找回来,怎么能够轻易放开!
相比于林望景的急切,苏绥只想要挣脱这个令人窒息的怀抱。他厌恶林望景的一切,包括这个不在预料之中的拥抱。
“你放开我!”
感受到怀里人的反抗,林望景却越发兴奋起来,俯下身凑近苏绥,像狗一样嗅闻着青年从皮肤上散发出来的美妙味道。
他不像周路阳,只能无力的祈求苏绥不要那么冷漠,他是食物链上层的食肉动物,只会主动出击,将不服从命令的猎物叼回自己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