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衬托的更加安静,安静得让林望景感觉都快要耳鸣幻听了,耳朵里全都是杂乱无章的沙沙声。
连月亮都深藏在云层之后,吝啬于洒下一点光亮。除了脚下站立的这块儿地方有一盏路灯照明以外,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漆黑一片,那浓密的、深沉的夜色看得他心里发慌。
那样的慌张好像是个无底洞一样,从心脏开始,慢慢吞噬血肉,吞噬感官,吞噬思想,甚至连灵魂都逐渐的吞噬了进去。
在这一刻,林望景的惶恐到达了极点,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好像迷路了。
京城的夜太深了。
林望景默默地想,苏绥,我好像真的走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呆站在原地等了多久,只是等到后面,腿站麻了,嘴唇也被冻得青紫,在嗅到饭菜的香味后,才猛然间清醒了一瞬——
这样的味道,实在再熟悉不过。
是曾经的三年里,舒月公馆里处处弥漫过的烟火味。
是苏绥给予过他的,家的味道。
可现在,他是在苏绥和唐慢书的家里闻到这个温暖的味道。
林望景恍惚间意识到一个事实:他没有苏绥了……
……也没有家了。
被唐慢书无数次打压都没有示弱过的林望景,在这一刻,突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冬夜中无声的崩溃,落下了连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眼泪。
他怎么会不知道唐慢书有多优秀呢,他就是再努力十年、二十年,也比不过这个男人现在的成就。
这么优秀的唐慢书,却愿意低下高贵的姿态,为苏绥打扫房间,为苏绥洗衣做饭,把自己摆在那么卑微的位置上——
而他呢……
林望景质问着自己,他给苏绥带去过什么。想来想去,想到最后,好像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比不过唐慢书,甚至从一开始,就彻彻底底的输给了唐慢书。
林望景哽咽着,数次都想开口,想说一句对不起,想说一句我错了,想说一句好想你,可到了最后,却还是徒劳的张了张嘴,只失神的吐出了两个字:
苏绥。
苏绥……
林望景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个名字,最后悲哀的想,是不是只有离开了自己的苏绥,才会岁岁平安,才会得遇良人。
他终于肯放下迷失了自己太久的那份偏执,去认真的想,究竟什么样的爱,才是苏绥真正需要的。
苏绥不稀罕自己的钱,不稀罕自己迟来的真心,更不稀罕自己的爱,问题的答案好像只剩下了一个,林望景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个——
苏绥想要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他。
所以恨他的林望景也好,爱他的林望景也罢,苏绥都不稀罕。
他或许,根本从来都没有指望过自己会真的爱上他。
林望景想起过去,他曾经无数次说过永远都不会爱上苏绥,说的那样斩钉截铁,没有一丝退路。
所以人人都深信不疑,就连苏绥都相信,他不可能爱他。
所以等到现在,等到他真的爱上了他以后,全世界都不相信林望景会爱苏绥。
林望景爱苏绥,全世界都不相信,只有林望景相信。
他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情绪锁在心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除了不断流下的眼泪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以外,谁都不知道林望景曾经在苏绥家里的楼下,为他哭过一整夜。
那一整晚,他站在寒风肆虐的院子里,几乎流干了这辈子的眼泪。
林望景想,他这一生,再也不会遇到另外一个,让他会隐忍着痛哭着一整夜的人了。
他这辈子,恨也好,爱也好,愤怒也好,嫉妒也好,所有浓烈的情感,都只给过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他再也等不到了。
是被自己,亲手弄丢的。
林望景只要一眨眼,就是一大泡温热的眼泪溢出眼眶。他就这样,站在寒风中,守着这栋小别墅,看着屋里的灯光从明到暗,守了一整晚。
只是抬起头看一眼从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他就能猜到,那里面该是有多么温暖。
或者换句话说,有苏绥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温暖明亮的。
可是京城的冬天这么冷,夜里这么黑,林望景再也感受不到这份,只属于过他一个人的温暖了。
他如寒夜中祈求奇迹的乞丐,最后却只能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被冻死在黎明到来之前。
直到第二天早晨,伴随着第一抹太阳光的洒落,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踏着朝阳慢慢向自己走来,林望景才终于动了动身形。
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了,往旁边晃了晃,可眼里的欣喜却是那般闪亮,比之初升的朝阳还要耀眼。
他看着苏绥,苏绥也看着他,他们在晨曦中两两相望,有人红了眼眶,有人一如平常。
青年的轮廓被镶上一层温暖的光边,就连他脸颊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眼神依旧是那么温润,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林望景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米远的距离,而是隔着咫尺远近的千山万水,隔着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