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松懈。
很疯狂——
他甩掉头发丝上的水珠,一种奇异的、酸涩的情绪在胸膛中蔓延,膨胀,最后好像要直接炸开。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是因为想到要去见苏绥,所以才会有这样酸酸胀胀的情绪。
唐慢书学过自行车,但他那样的出身,从来不会有任何机会需要他骑这样的交通工具。
在学生时代,同学们成群结队的骑着自行车上下学的时候,作为唐家的接班人,唐慢书从来都是轿车接送。
隔着一扇半透明的车窗,他听不到那些代表着清纯活力的清脆铃声,而他们也早早地学会躲避尖锐的汽车鸣笛。
唐慢书和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
都保持着距离,他高高在上的端坐明堂,与普通人的市井烟火泾渭分明。
他去不到真正的人世间,活在一个充斥着虚伪和尔虞我诈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被包装以上流,成为人人挤破头都想要争得一张入场券的名利场。
在这个表面华丽光鲜,实则腐朽发臭的名利场中,唐慢书循规蹈矩的活了三十几年。自他懂事起,所有长辈对他的要求都是优雅端庄,克己复礼。
他没有尝试过更多的生活方式,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离经叛道过。
脚下的这辆自行车,好像一瞬间,就将唐慢书从一个成熟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盲目追求爱情的毛头小子;
而苏绥,则使得一个极端理智的人变成被荷尔蒙支配的疯子。
没有顶级配置的豪车,没有贴身跟随的保镖,甚至是没有唐家家主的身份束缚;
他不去想年龄的差距,不去想世俗的眼光和看法,更加不去想被预设了许多前置条件的未定将来——
唐慢书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十五六岁的少年时代,身体中滔滔流淌的血液是那么的年轻。
他像是一个不太听话的高中生,身上还穿着学校发的白衬衣校服,为了去见一面刚放学的恋人,有着不管不顾的勇气,即便要冒着雨跨越整个城区,也丝毫没有退缩。
真奇怪,唐慢书控制不住的想,他居然在而立之年体验了一把校园早恋的心动。
心动不难,任何时刻、任何年纪,人都拥有心动的能力;
可没有几个人过了青春期后还会有保持冲动的能力。
青春期?
唐慢书有些想笑,他曾经认为自己没有这种东西。
从记事起,他就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理智。
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唐慢书的嘴边,他抿唇时喝进去一点,竟意外地品出一丝丝甜味。
爱至深处,竟然连无味寡淡的雨水,都被品出甜味。
他开始笑话自己:唐慢书,你真是彻彻底底的没救了。
风雨越来越大,唐慢书单手抓着百合,穿过风里雨里,穿过红路灯,穿过交织的人群,穿过车水马龙,穿过十字路口,车轮驶过水面激起层层水花,周围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没有一项外界因素能够干扰到唐慢书,他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路,此时此刻,他的愿望无比简单——
“我见到你的时候,要为你带一束花。”
翛然间,唐慢书心有所感,他只是随便抬起头,却看到了十车道的尽头遍布着瑰丽的漫天晚霞,将高楼大厦都染出了柔软的暮色。
百合花的花瓣上沾着晶莹剔透的雨水,倒映着眼前的一切,一颗一颗的,仿佛美丽的珍珠。
唐慢书在这一刻,脑海中忽然闪过苏绥的那一句话——
他说,“唐慢书,在苏绥的眼里,你的少年时代从未落幕。”
他又看了一眼那橘红的晚霞,将幽黑的眼眸都染出了一片暖色。
直到现在,唐慢书才终于真正的明白:
他不是跳过了青涩的青春期,苏绥就是他迟到的青春期。
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永远让唐慢书保持冲动,也永远保持心动。
心脏在砰砰跳动,将刷刷的雨声都压制的彻彻底底。
他忽然不止是想送给苏绥一束花,他还想在下一次心跳之前,将苏绥拥入怀中亲吻。
风雨不停,但唐慢书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一刻,他将整个世界都抛在了身后;
他决意要去奔赴一场热恋。
*
苏绥是在不知不觉中离场的,甚至于周路阳在获得视帝后按照惯例该说感谢致辞
,往台下看去时,才发现苏绥不见了。
他微微的愣了一下,那个位置的空白,连同着他的胸腔里有什么地方也空白了一块儿似的。
手中的金凤凰奖杯越发沉重,连带着心脏也跟着一起往下坠。
就连获奖感言,都是凭借着本能说完的。
而如此牵动着周路阳情绪的青年,此刻正一个人站在会场的侧门。
里面正在举行颁奖典礼,为了防止有人乱闯入,正门暂时是不允许通过的,主办方只留了侧门的位置。
苏绥在给唐慢书的消息里提到过这件事,后者也承诺,很快就会来见他。
但苏绥按捺着焦虑,在会场里一直等到压轴颁发的视帝奖,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