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
秦牧坐在一边看爷孙两温情脉脉,便自己寻了桌上的水果吃了起来,他拿一根香蕉,问祭司:“你要吗?”
祭司轻摆头:“您请。”
秦牧笑了笑,自己吃了。虽说是在吃东西,可他的眼睛也没有闲着,将祭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秦牧修为高深,但也不是事事能看清人人能看透的。
比如之前的算命老头,秦牧看他就是个普通人,可偏偏算命老头好像什么都知道,能掐会算,胜过他修为所能为之事。
再比如说自己眼前的这个祭司。一身黑袍就像是一张结界,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秦牧看他,如同隔云看雾,看不真切。
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他周身环绕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那股气息虽然平和,但是隐隐之中却透露着邪气。
“大陆医生,多谢你。”提克雅与真音话完,含笑垂眉和秦牧道谢。
人之将死,还能逃生,乃人生大幸事也。秦牧,是他的大恩人。
“您是梦族的恩人。”祭司单膝下跪,同秦牧行了个简单却崇敬的礼。
他姿态翩翩,举手投足都夺人眼目。
秦牧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和这种人谈话,不知不觉就会放轻语调放缓声音:“我和提克雅也是有缘。”除此之外,这么热心的救提克雅,秦牧也有自己的打算。
提克雅休息一会儿,已经有力气下床,他掀开帷帐篷,矮身出去,一时间,外面充满了啜泣声,不是悲切,而是喜极而泣。
提克雅拍击自己的胸膛道:“我提克雅回来了!”
“提克雅!提克雅!”梦族人不约而同的呼唤起了提克雅的名字,他们哭泣着,也欢笑着,将提克雅扛起来,将他往天空抛去。
真音也加入了这一场狂欢之中,秦牧则是和祭司站
在一起,二人静立,本该和这喜悦的场景格格不入,可是因为两人气质绝然,站在那儿也不显突兀。
和这喧嚣,还有满天的风雪融为了一体。
“大陆医生,你救我族族长,日后有难,我定鼎力相助。”祭司看向秦牧的方向。他的双眸被兜帽遮住,秦牧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感觉被温和的注视。
他扬起嘴角,将落在肩上的雪粒拍掉,语气轻松:“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祭司。”
“我叫秦牧,别叫我大陆医生,听着觉得别扭。”秦牧又道。
祭司顺其自然:“秦牧。”
“你叫什么名字?”秦牧都自报姓名了,祭司的名字也是要问问的。他总不能就喂喂喂那个谁的称呼祭司。
“莫扎特的人都叫我祭司。”祭司沉寂了一会儿,才道。
秦牧双手举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他义正言辞斥责祭司:“你总该有个自己的名字吧?我都把名字告诉你了,难不成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没有。”这一次祭司的回答很快,并且语速很快,就好像是怕秦牧误会似的,他语调下弯,轻缓低嘤:“许久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秦牧怀疑的盯着他,眼里是大写的不信两个字。
祭司身子一僵,又补充了一句:“等我想起来了,我一定告诉你。”
“你说许久没人问过你名字,许久是多久?”秦牧进入了盘问模式,他绕着祭司转圈圈,营造一种紧张的氛围。
祭司双手搭在一起,宽大的袖袍遮掩住他袍下的动作,只听得到他干哑的声音:“三百多年了。”
三百多年。秦牧心猛的跳了一下,他看不见祭司的模样,却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从声音来判断,祭司是个处在二三十岁阶段的年轻男人,可他却说自己已经三百多年没有被人问起过姓名了。
可秦牧转念一想,祭司身上气息不凡,且能多次延长提克雅的寿命,他定也不是凡人,能活那么久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时间,秦牧就从一开始的感觉没被尊重到了现在的对祭司有点怜悯。
就算是受族人尊敬的祭司又如何?没人记得他的名字,没人与他平辈相称,没人做他的朋友,没人与他交心。
祭司,活成了一颗天上的星星,虽光耀动人,却离人千万里,再怎么闪耀,也只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秦牧忽而有了个想法,他瞧瞧四周,倾身摘了株花,向祭司的方向递了出去:“给你的,龙阳花,对治愈内伤有很大的帮助。”
“给我的?”祭司的声音有些震惊。向来,只有族人求于他要他赐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东西送给他。
龙阳花,祭司捏着花茎,觉得花上绽放的是太阳。不然,他怎么会感觉那么温暖,连冰冻多年的心脏都开始复苏?
“对,我们交个朋友。”秦牧笑了,眼角弯弯,略带痞意。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祭司定然不信。他知晓的,族里
的人尊敬他,敬畏他,却从未想过要亲近他。
秦牧是从外面来的,他不知道那些…他不怕自己。祭司兜帽下常年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微微点头:“好。”
“既然是朋友,我叫你祭司就太见外了,你给自己重新取个名字,我好称呼你。”秦牧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