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会回来曾山村,除了跳神婆在我小时候待我甚好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我压根就不相信跳神婆会无缘无故死去。 前面已经说了,跳神婆的寿命是双九之数,且五弊三缺也是孤独到老,可眼下跳什么寿命未至膝下尚有女儿的情况下,却是莫名其妙死了。 而且还是尸体腐烂这么久才被村民发现,要知道跳神婆的本领系通灵之术,也就是请鬼上身和鬼魂对话,也能控鬼来对付鬼。 此等术法必须要由女子施展才行,若是男性阴阳师施展的话,轻则短寿重则时日无多。 身为一名通灵大师的跳神婆,若是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势必会有所察觉。 再者说了,跳神婆能放下自己唯一的血脉女儿嘛?肯定会交代一番,否则谁来照顾这疯疯癫癫的疯婆娘呢?难不成任其自生自灭啊? 此刻虽是艳阳高照的白天,但供奉神像的破屋老木门,却是传来了淡淡的红光,就像是一只洪荒猛兽在光天化日之下,张开那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等我羊入虎口。 厨房我刚刚已经瞅过一眼了,压根就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其实我这样不过是多此一举,因为若是有打斗痕迹的话,那警方岂能坐视不理啊。 卧室的房间我则认为没必要去看,因为我回老家的原因,除了查清跳神婆死因的真相之外,便是要瞧一瞧跳神婆供奉的神像到底是啥玩意儿。 小时候每次我要进入这房间时,总是会被跳神婆所阻拦,这也让我的好奇心与日骤增,不过后来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身为阴阳师可不能拥有好奇心啊,因为这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啊! 这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其实这种锁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只需那么轻轻一用力,都能将两扇木门上的铁环直接给扯下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我这才伸出右手,将铁锁直接扒拉下来推门而入。 屋内的灯光是红色灯泡,十张四方木桌拼接而成的大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贡品,很可惜的是许多贡品早已发霉,不然我都能打包带回纸扎店里了。 妖邪的红光让房间里充斥着怪异与阴森,仔细瞧了瞧桌上供奉的神像,我却是忍不住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因为跳神婆供奉的神像并非一尊,而是大大小小几十尊,只怕数量已经达到了九十九尊。 这位列仙班的神差仙官也就罢了,最让我震惊的,便是摆放于神台中间的一尊邪崇石像。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我自以为是阴阳师中的江湖百晓生,可眼下居然还有我认不得的邪崇像。 通体漆黑如无月,手持钢叉烁寒光。 头生双角若龙倚,后带鳄尾覆鳞片。 双眸铜铃红光起,獠牙虎豹锋无双。 这通灵之术是跳神婆的主打本事,而她另外一个本事,那就是请仙上身,也就是请出自己供奉的神像,用神像的香火之力和信仰之力来对敌。 但这尊邪崇像到底是个啥玩意儿,我脑海中迅速过滤一遍也没发现这邪崇属于何物。 桌角上的边缘处,还摆着整整三大圈的红白蜡烛,红光照在我的身上,这让我看起来就像是沐浴了鲜血般恐怖。 说真的,这邪崇给我带来了不少压迫感,就像是一座小山压在我的肩膀上,若邪崇有真身的话,其法力定是了不得啊。 “看来我得亲自找跳神婆问一问了!” 我皱了皱眉,随后我走到屋外,直接揪下疯婆娘的三根头发,正欲转身进入屋内时,我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遂扭头朝疯婆娘轻声道:“其实你这又是何苦呢!” 疯婆娘那明亮的双眸,忽然闪过一丝诧异,只不过她也不言语,依旧是静静注视着我。 直到我转身进了屋内,疯婆娘这才自语着:“真是后生可畏啊,短短十余载光阴,便已然成长为天师了,只不过那还是不够啊!” 跳神婆擅长通灵术,而我能够与之对应的,便是那唤鬼术了。 所谓唤鬼术,是以至亲之人的发肤,召唤死去的亲人魂魄,除非自身道行足够硬,不然普通的阴阳师可不敢施展,否则惹怒了幽冥阴间鬼差的话,那哭丧棒能揍得阴阳师在半年内下不了床。 将疯婆娘的三根头发各自缠绕于左手三指上,我单手合十,右手则在半空中画出一个阴阳图,随后便念出了口诀。 “天青随地明,老君令幽冥” “阴阳化两仪,四象生八卦” “一丝蔽天机,二丝挡鬼眼” “三丝唤亲魂,敕令真身显!” 轰的一声,三根头发竟是无火自燃冒起绿火,但我三根手指头可是一点事都没有。 地上忽然升起一道青烟,与之而来的,则是淡淡白雾缭绕,这白雾不断迅速组合,变成了一个慈祥老妇模样,来者便是死去的跳神婆鬼魂了。 跳神婆四处瞧了瞧,又看了我一眼,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嘿嘿,我就说嘛,我好歹也是个阴阳师,除了道行超我许多的同行之外,谁还能有这个本事把我从幽冥界请来!” “阿婆,好久不见了!” 我也是笑了笑,但我知道我的笑容是苦涩的。 十几年前的匆匆一别,如今再次相逢,我和阿婆却是阴阳陌路。 见我虽带着笑容,但我双眸里流转的忧愁,却是难逃跳神婆的法眼。 跳神婆长叹一声,道:“你好歹也是个天师,老是这么多愁善感作甚,还有啊,你且放心,我的死不是意外,只不过是命中注定!” 其实脚踏阴阳的人,尤其是像我这种能召唤鬼魂的天师,对死亡这种事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