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曾瑞祥有些奇怪田氏不像往常见了东西欢喜,想了想还是说道:“娘,这是子福他娘和晴儿特地给你和爹做的新衣裳,试试看合身吗?”
“合不合身能怎地,不就是一身棉布衣服吗?我又没有人家那好命,有人给做什么丝啊、绸啊,缎啊的,还有人给买什么金的银的玉的,我老婆子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了。”
田氏的话让曾瑞祥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娘,那是子福他外婆过六十大寿,几个大舅哥张罗的,娘,等你六十大寿的时候,我和大哥也一准给你风光风光。”
“我是没意见,不就是请全村吃一顿饭吗?只要玉她们没意见,舍得花钱给你置办行头,我是无所谓的。”曾瑞庆说道。原来这习俗做寿外头的体面是看女儿的能力,儿子只管饭。
“养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有个好女儿。”田氏一听大儿子的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娘,你可是有三个好女儿的,到时看看谁给你买金的银的玉的,我这儿子是没用,没用还一年给你几两银子使呢,老二多少年了,一年十八两,一个子也没少你的吧。你也养了三个女儿,明年你也让你女儿养养你,就让玉先来吧。”曾瑞庆的心里本来就对他娘的偏心有意见,这回听了田氏的话,也没深思就回话了。
田氏气得脸都憋红了,有心想争这一口气吧,也知道大女婿就是个只进不出的主,不说点什么吧,又实在是心里堵得慌,“你,你看谁家老人有儿子让女儿养,你不怕跌股我还要给你们留点脸面呢,我不像有的婆子,家里有好几个儿子还死活赖在女儿家不走了,不就希图女儿家的几个银钱吗?也不怕别人笑话。”
“娘,我岳母一直在家帮着带孩子做家务的,这几年帮了玉梅不少,还有我那几个大舅哥,也没少来帮我做事,以前我们困难时,米粮银钱也没少帮衬,说实话,我们日子好过了,他们也就是从我家要了些西瓜种子和洋薯种子,并没有希图别的,这些我也同样给了咱家这边的人。现如今我这几个大舅哥的日子也好过了,玉梅是家里的老小,又是唯一的一个女儿,我岳母心疼女儿,见我又常年不在家,想多跟女儿聚聚,顺便帮着照看照看孩子,也无可厚非的。”曾瑞祥实在没法听自己母亲的颠倒黑白,破天荒地辩解了几句。
“就是,娘也心疼玉,也过去帮衬帮衬,我又不是说让妹妹养一辈子,几个月还不行吗?省得你总羡慕别人生了个好女儿,能接了自己娘去享福。”曾瑞庆说。
“行了,还有完没完?瑞庆,你大妹子家一直困难,我和你娘是有些偏疼她,这很正常,我跟你说过,有一天子萍要过得不好,你也同样心疼。你是家里的长子,要顾念家里的弟弟妹妹,可是如今你看你像什么?整个一个长舌的妇人。家里的条件困难,再困难爹娘也让你和老二念书识字,也没委屈着你们,要不,玉出嫁的时候,家里会穷的拿不出压箱底的银子?你妹子不也没说什么?还有二丫头,要不是没银子看病耽误了,她至于每年都离不开药罐子吗?你自己细细思量去吧。”老爷子说完这些,似乎很累了。
厅里一时谁也没吱声,过了一会,曾瑞祥开口了,说:“爹,娘,大哥大嫂,年三十还是去我那边吧。”
老爷子和田氏还没说话,曾瑞庆说:“不了,二弟,今年我们就自己过吧,如今我们家也添人了,还是自己热闹热闹吧,这两年光上你那闹腾了,还有,爹和娘今年也在我这过吧,爹刚才也说了,怎么着我也是长子。家里地方小,就不请你们过来了。”
曾瑞祥一听也不好说什么,又商量好祭祖的事情,就带着子福、子禄回家了。沈氏听了今年就自己家人吃年夜饭,倒也没说别的。
今年的年夜饭因为没有外人,沈氏就没有准备那么多的样式,自己挑了几个家人爱吃的菜,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比往年更显几分热闹。饭后一家子围在东屋的火盆边守岁,曾瑞祥问子福可否挣到了一年的学费,子晴出去把自己的账簿抱来了。
子福说:“我们挣了不到十一两的银子,很惭愧,怎么着也还差点。”
“哦,已经不少了,就只是卖对联吗?”曾瑞祥问。
“哥哥还帮人写信,有人现场出题的,哥哥写出来了,他们给的润笔费就多一些。”子禄抢着说。
原来是有一个开饭馆酒肆的,本是起个逗弄的心思,看着子福哥俩的年岁不大,想为难为难他们,说要一个与他生意相符的新对联,子福略微思量就写下了:“誉满安州,美酒三杯供客醉;香飘苑外,佳肴百味任君评。”获得了老板的认可,给了一串钱打赏。这样一来,又有几个看热闹的上前出题,子福一一答对满意了。
曾瑞祥听了说:“勉强为之,勉强为之。其实让你们去卖对联也是对你的一种历练,为父并不希望把你们培养成只会读书不问稼穑的圣贤书生,要知道,在贫穷的生活面前,往往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子晴想怪道自己爹爹种地打猎硝皮子什么都会,原来是经历过这些。生活的艰辛教会他放下自己的学问,凭自己的劳动吃饭并不丢人。
见子晴抱着账簿,沈氏打趣说:“让我们的小管家婆报报账,看看咱家一年挣了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