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人早已鸦雀无声。
台上段熙尽收眼底,满意一笑,也装模作样拱手拜道:“实不相瞒,在下师承……”
“蹴鞠女子学堂!”
“……”艺人孙启礼目光犹疑,“在下孤陋寡闻,不曾听闻这蹴鞠女子学堂,姑娘可否解惑一二?”
孙启礼是远近闻名的蹴鞠痴,向来以钻研蹴鞠为乐。
“诚然,”段熙朗声道,确保声音传达到所有观众耳中,“学堂如其名,专为女子开设。”
“我辈身怀绝世蹴鞠技艺,代代只收女子为徒,只愿天下女子可如男子一般学习蹴鞠、热爱蹴鞠,自由在我凛朝广袤大地奔跑玩乐!”
段熙语气激昂,孙启礼一时震住:“竟有……如此圣地?”
“在下此次出关,正是秉持师傅意志,想在这蹴鞠圣地也开设一座蹴鞠女子学堂,免费为女子开设!”
孙启礼这番问话正中段熙下怀。
她适才见蹴鞠台下亦有姑娘观战,料想这是宣传蹴鞠女校的好时机。
虽然女校现在连个影都没,但借势宣扬,至少能让众人心里留下个印象。
孙启礼肃然起敬:“姑娘高义!”
*
段熙凭一身肌肉记忆,不费吹灰之力打入大赛五强。
决赛设在第二日,段熙偷得半日暇,立时兴致勃勃上街盘看学堂选址。
“这地太吵,不利学习!”段熙说着在纸上划掉。
“这个院子居然要十金,抢钱啊!”段熙不满道。
“害姑娘,你这话就不好听了,”看房的大爷捋了把胡子,慢条斯理道,“须知孟母亦有三迁,这看房不能光看房子本身,你瞧瞧,这地段,毗邻城衙——安全!”
“你看这邻居,谈笑俱是鸿儒!”
段熙不为所动:“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鸿儒?”
大爷:“这屋西北面,可是住着新科状元!”
“你可别不信,”大爷看看天色,“待到午时,状元必会出门买书!”
段熙心下一动:“这样吧大爷,我说这个数,这院子卖给我成不成?”
“你才是抢钱的吧!”
“那这个数?”
……
段熙讨价还价间,只听西北角的房门“嘎吱”一响,大爷口中的新科状元出了门。
状元确实长了一幅读书人的模样,身姿如竹,长眉入鬓,目似点漆。状元郎着一身白袍,书卷气清隽淡雅,段熙怀疑他出口就能吟出诗来。
大爷见段熙看呆,得意道:“老朽所言不虚吧?”
段熙回过神,对大爷比了个手势:“大爷,就这个数啊,不能再多了。”
然后忙不迭追上状元郎去了。
大爷:……
*
黎汾生平最厌恶举止轻浮之人,眼下却叫他碰上了这样的女子。
女子倒是姿容不俗,明明额发装饰也素极,只粗粗抓了一把马尾;可偏偏气质一丝也不符其身份,腰背板正,一双多情目挂着柳叶眉,舒展大气。
只是举止毫无礼数,当街攀上陌生男子肩膀。
不知羞的么?
那女子笑容热情洋溢,眉眼也勾着笑:“大人好,听闻大人文章盖世眼光独到,是否愿意同在下做一桩生意?”
“不做。”黎汾说罢,甩开段熙便走。
段熙没料到新科状元如此直白,疾步跟上:“你都不听听是什么生意?”
“不知大人昨日是否听闻蹴鞠女子学堂?专为女子打造的蹴鞠学堂,志在让天下女子不必困于家宅、有球可踢!”
黎汾冷淡眼眸里浮现一层恼怒来,他比段熙高大半个头,此时目光冷冷罩下,段熙不由得屏住呼吸。
“心下无一物,何必惹尘埃。你这样汲汲营营,小心为金钱反噬。”
说罢拂袖就走。
“可是——我不打算收学费啊?”段熙呆愣,喃喃道。
她原先算盘打得精妙,学堂学堂,最好还能有个文化人坐镇,当个活招牌。
正巧附近住着新科状元,他们可以互惠共赢——段熙借状元名声大招牌收学员,状元也能博个好名声。
谁料这个状元竟如此清高!
*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万众瞩目的蹴鞠大赛即将拉开帷幕。
段熙在赛事上要建“蹴鞠女子学堂”的发言在民众中小范围地流传开来,众人半是好奇半是嘲讽,要看看这女子有何能耐出此狂言。
言论传至家宅中,一些困于家门的女子心下生出无端的希冀,下意识跟着人流出了门也来观战。
一时台下人头攒动,男女老少备至。
黎汾向来不喜热闹嘈杂,但架不住友人吴虑耽于玩乐,频频拖他出家门。
“求求你了,黎秀才?黎先生?”吴虑讨饶,“此番蹴鞠大赛实在是阵容瞩目,我最喜欢的蹴鞠艺人都在其中,若是错过了我定为抱憾终身!”
“你次次都是这么说的。”黎汾扶额。
“走吧走吧,我知道你不爱看,特地掐着时间来的,”吴虑看了眼天色,“到此时大约赛事已近尾声,只余最精彩的决赛,定叫你不虚此行。”
吴虑估量不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