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上戌时,夜深人静,四周漆黑一片,林玄泽与曹灵辉纵身而起,跃入坊墙。二人蹑手蹑脚,小心摸索。不知穿过多少院落回廊,也未见一个人影。当他们来到后院时,发现一间屋子的灯亮着,林玄泽见状低声问道:“看来五王并未在府上,这亮灯之处,会是何人?”曹灵辉提议道:“我们不妨近前瞧瞧!”说着,二人走向那间屋子,这时,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传来。两人对视一眼,走到屋前。透过窗户,林玄泽隐约可见屋内端坐着一位老者,白眉髯须,与那白眉道人竟有几分相像。林玄泽又示意曹灵辉上前观望,曹灵辉见那老者正在打坐静修,低声道:“莫非此人正在疗伤?” 二人正说处,忽一男子提着油灯和药葫走来。林玄泽见其正是白天买药之人,忙提醒曹灵辉躲藏起来。只见那男子上前敲了敲房门,并唤道:“法师,您的药我已制好。”法师出门取过药,男子不忘提醒道:“法师,这药还是趁热喝为好。” 林玄泽惊诧地发现,那取药之人,竟然就是自己的阿爷,不对,应该说与自己的阿爷长得一模一样。林玄泽有些激动,想要上前询问。曹灵辉连忙将其拦下,说:“不可轻举妄动!”林玄泽眉头深深皱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取药之人。只见,那法师对送药的男子微微颔首,说道:“劳烦郎君前来送药。回去后,请替我为你主带去问候,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待我伤愈之后,定会为他效尽犬马之劳。”男子道:“话我一定带到。听我主说,您这魔症一时难以治愈,需长期服药缓解,您也不要太过心急,您的诚意我主都看在眼里。”法师躬身拜谢了一番,忽问道:“你主可有说何时回来?”男子回道:“最近洛阳那边事务繁忙,等他处理完,自会回来。”法师道:“好吧!那等他回来再说!”男子好奇问道:“你找我主有事吗?”法师道:“不错,现形势有变,已有人怀疑到你主身上,还是等他回来后,我再当面与他商议吧!”言毕,送药男子拜辞而去。 法师回屋后,林玄泽顿时对信中所提“隆兴坊”三字产生了好奇,曹灵辉见状问道:“你觉不觉得这法师与白眉道人很相似?”林玄泽回过神道:“直觉告诉我,此人很可能就是我阿爷。”曹灵辉闻言一愣:“何出此言?”林玄泽道:“我阿爷从小看着我长大,他虽失踪一年有余,但他的音容笑貌,我是绝不会忘的。我方才听那男子提到魔症二字,不瞒你说,我阿爷曾修习过一种高超的瞳术,但中途不幸走火入魔,落下魔怔的病根。他现所服之药,极可能与那魔症有关。”曹灵辉疑问道:“你前阵子在梦中将镇墓兽打回原形,那白眉道人亦身受重伤,我看这药便是送来为他养伤的。”林玄泽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此事蹊跷,看来得找个机会与他当面对质。” 曹灵辉思索一番道:“你阿爷奉命修建陵寝,现应在乾陵那边,而那法师躲在这远离乾陵的五王宅中,若他真是你阿爷,此事实是难以说通。想来其中的缘由,便是破解此案的关键。”林玄泽问道:“方才那送药者提到的主子,曹丞你觉得应所指何人?”曹灵辉沉吟道:“我看必是这五王宅中的一王。送药者说他主人去了洛阳办事,而那金面男子前不久又现身云影楼,莫不成此二者为同一人?”林玄泽皱了皱眉,道:“若他们真是同一人,那此人究竟是谁?” 曹灵辉沉思半晌道:“既如此,我们便在此暗中等候。等那主人归来,一切便可明了。不过,我认为,临淄王最有嫌疑。据我调查,临淄王现在南衙担任左右卫中郎将,负责统领南衙左右卫,这与之前张轩逸画师遇害时,发现的那支冷箭上所刻的“南”字,正好巧合。”林玄泽微微颔首,他沉吟道:“若真是临淄王所为,他作案动机是什么?”曹灵辉想了想,说:“我曾听风水大师说过,女皇此番合葬,会破坏李唐的帝王之气,且那临淄王的亲娘曾惨遭女皇杀害,至今尸首不明,他与父亲李旦亦未敢去寻问女皇。因此对女皇本就恨之入骨。由此看来,这临淄王站出反对,亦在情理之中。” 林玄泽闻言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这临淄王今年应是二十三岁,如此年纪,哪会有如此心计?我想定有人暗中助他,或许他亦是为人所利用,且此事提出时,朝廷上下,皆是反对。独那武思远,对此事全力支持,又用尽心思,蛊惑陛下同意合葬,并由他武思远全权负责。我若没记错的话,你说过武思远怂恿那安乐公主呼卫王为奴,卫王对武思远可谓是恨之入骨,故我认为也不能排除卫王作案的可能性。”曹灵辉点点头道:“如此看来,我们当初的推断倒还算准确,接下来只需派人盯紧此二人,一旦有人露出马脚,便可搜集证据,呈给陛下。”言毕,二人又悄声顺原路翻墙跃出了五王宅。 林玄泽回至住所后,犹对白眉道人的身份耿耿于怀,辗转难眠,最终,他决定无论如何要与白眉道人见上一面。俄而,忽有人叩门,林玄泽心中纳闷,犹豫半晌,方才起身来至门前,问道:“何人在门外?”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好,有人托我送信给你。”林玄泽好奇问道:“何人?现在何处?”小二道:“那人蒙着面,将信往柜台上一放,只嘱咐了一句,便转身走了。”林玄泽接过信后,小二关门退去。林玄泽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此信字迹与先前那张一模一样,要他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