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葵以冰冷的语气命令他们进入展厅。
穿过浪花形状的大门,头顶的雕花吊灯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打在陈列的玻璃展台上。
宽阔的展厅分成几条小径,几人谨慎上前,终于看清里面摆放着什么——
雌蛛的身体。
闫毕和司越泽脸色骤变。
本应该被防恐部回收的畸变生物,堂而皇之地被拆解成细小的组成部分。硕大的展柜里,肃穆的灯光照耀,明净的托盘上,盛放着各个部分。
黑葡萄似的眼睛、细碎的绒毛、螯肢、腹面纺器……
每个展示柜前,各有一张空白的纸牌和笔,放在展示柜的数字标签旁。
蜘蛛纸牌和扫雷一样,都是老式Windows xp电脑上自带的小游戏。从前的信息课堂上,学生们休闲放松的选择。
在通常的蜘蛛纸牌中,游戏开局有十叠牌,只有每叠牌的第一张是翻开的,当移动第一张后,才能显示后面的牌面。同时,每次移动的牌只能放在空白位置,或者比它下面的牌大1点的牌之上。
而游戏需要将所有的牌经过拖动,连成整齐的一列。
杨枫野环顾四周,发现一楼展厅刚好被分作十个区域。
“请游客们站上舞台,分配组队。”
蜘蛛纸牌的自由度比扫雷要低了很多。
杨枫野与周围人一同站上去。
这个舞台位于一层的最中央,本来是用于往日邀请研究员解说或知名博主宣讲。
红色帷幕缓缓掀开,一束大灯打在中央。
光线刺眼,杨枫野微蹙起眉。
“相信大家都玩过吧~我就不介绍了哦。”
“不过,新增加了两个小道具。”
“聂小霜。”
向葵的声音骤然冷寒了下去:“请上前一步。”
聂小霜脸色灰白,一片死气,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往前走了一步。
“过于柔弱的人心是藤蔓,依附于外物而得以生长。而有的人生来便带有教唆的天赋,能轻易将流言为自己所用。”
“我赠你傀师之名。”
话音刚落,空旷的舞台忽然浮现一团迷蒙的黑气。
“请领取。”
聂小霜紧咬下唇,半天不敢动。
“请、领、取。”
向葵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厉,仿佛招魂的女鬼。
聂小霜快哭出来,她闭着眼,心一横猛地伸进黑气,把什么东西拽了出来。
黑气消散,并不是什么吓人的道具,然而她在看清那是什么后面色煞白。
一个老旧的保温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蓝漆脱落,露出斑驳的内剖体。瓶底有精细的英文logo,是个价值不菲的牌子。
铁锈味从里面飘出来,瓶盖明显凹下去一块,像是经过剧烈的冲撞。
杨枫野同样认出了它,沉默一会,道:“……是我初中用来接水的杯子。不是被人偷去卖掉了吗,聂小霜?”
她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周围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聂小霜面如死灰。
没等旁人询问更多细节,广播再次响起。
“杨枫野。”
向葵的语气变得极为复杂,顿了顿,才又恢复冷漠的语调:“上前一步。”
杨枫野照做。
“智慧的老师曾教导我们,时间的长河永不停歇,也从不回头,将一切过往湮灭在数不尽的浪花之中。所幸,漫漫路迢,尚有见证者。”
“我赠你窥天之镜。”
“请领取。”
杨枫野面前漂浮着一团小一点的黑雾。
那些黑雾像是有生命一样沿着既定的轨道流动着,光芒照到表面时,完全没有任何反光。
这种吞噬所有光线的特性令杨枫野想到了海洋馆的漩涡外壳。
她没有迟疑太久,从里面掏出。
是一张发黄的塑封照片。
照片是A4纸的大小,底下用仿宋红体写着:成新一中初20x9届18班毕业照。
上面许多人的面容被用黑笔涂掉,第三排正中,十五岁的杨枫野还带点婴儿肥,温温和和地看着镜头,没有被涂掉脸。
在旁边站着一位容光焕发的年轻教师,自豪且欣慰地拍着她的肩膀。与单纯被黑笔涂掉脸不同,他的脸被红色油彩笔相当用力地打了个叉。
最后一排有两个空缺的位置,属于初一转走的聂小霜和跳楼自杀的向葵。
过去的往事层层叠叠地袭来。
杨枫野沉默着收好旧照片。
即使她的大脑承载了无数回忆,她本人并没有多少眷恋。
“应该就没有了吧?”杨枫野说,“可以开始游戏了吗?”
她还得去帮王宇取鲸息呢。
沉默。
大概过了有几十秒,向葵才道:“请按照门票尾数号排队。”
杨枫野跟闫毕是相邻的门票,他们对视一眼,闫毕看上去有许多话想问,但眼下不是个好时候。
杨枫野的尾号是3,里面仅有一位熟人,司越泽。
“剩下的都是防恐部外编成员。”司越泽道,“不必担心。”
真正来参加这次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