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许信对顾何朗一见钟情。
今天,为一场工作会面,她挑了半个小时的衣服。
“你喜欢他什么?”
“嗯....长得帅?”
室内,空调呼呼吹冷气,但西晒的房子比外界还高上五度,热得人心躁。
墙上贴满了资料、画面素材,还有人物设定与大纲。梳妆台上化妆品散落,电脑开着,还停在《全网黑的我一夜爆红》大纲页面。
温杭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手机语音通话的第三个人也回以讪笑。
许信又换上条长裙。
“这件呢?”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她攥紧裙肩,对着镜子比划两下,又丢回床上。
“算了,还是穿正式一点。”
床头,温杭抬头瞧了一眼,一以贯之地笑了下,圆圆的鼻头皱起来,平刘海下五官无害得像块石头,“都没什么区别,毕竟你们是工作会面。”
许信觉得脸上烧得慌。
纱窗外蝉鸣不歇,她用手扇了扇,雪白的皮肤粘了层薄汗。
床边手机毫无动静,她半个小时前给顾何朗发了条闲聊消息,仍旧没有回音。
想到这个,她收回目光,拿起床角的公事两件套。
“算了。”
“许信,听我的,你们之后不会再有交集,有机会想穿什么穿什么。”手机内视频通话的女人声音冷静,不时传来工作室繁忙的脚步声与打印机的声音。
迟钝片刻,温杭放下手机,抬头认真说。
“小信,我之前住院的时候,趁机跟那些护士打听到不少消息。她们都说顾何朗换的几任女朋友,类型都不一样。你不用非得往哪个类型靠。”
手机那头,女声昂扬,“就是——”
“要不穿之前我送你的那条裙子吧。保证艳压群芳!”
温杭笑了下,“她这是工作。”
五秒后。
许信却没有如她们所料地反驳,竟沉默下来。
“小信?”温杭圆圆的眼睛睁大。
而电话中的女声兴奋起来,“许信,你真的要穿吗!穿!”
“嗯....也不是不行。”许信忐忑地翻出,衣柜深处的红色长裙。
蝉鸣——
6月19日,刚刚入梅,前天下了场雷雨,闷热的气温烘干了地面仅剩的水渍。
难得好天气,又是周日加暑假,万意广场人声鼎沸。
小丑、商店活动镭射彩纸撒得四处都是,情侣、学生、家长带着不同的笑容穿梭人群,听不见各自声音,只是没入了这一团喧闹中。
而在中央六层大厦外,顾何朗站在树荫下。红格子衬衫、九分裤,眼下青黑。
不过杂乱短发乌黑茂密,往那一立,颀长的身姿压过了衣衫,垂下眼,睫毛盖住疲惫的眼神,五官线条挺立优越。
可惜正打电话的口气实在不好。
“就半个小时,你约的人再不到,明天你就会看见一个丧尸站在床边——安有为,你会死得很惨。”
“我知道我知道。”安有为并不以此为惧,“你就帮帮我,审核一下手术镜头的内容就ok。放心,报酬绝对少不了....医院离开你一个小时又不会死。”
顾何朗冷笑。
“哈哈忘记你是外科医生了,行,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顾何朗抬手看手表,“资料我已经备齐。我真得好好补一觉。”
“行——行——”安有为挂断。
顾何朗低头看手机。
此时,广场对面遥遥走来一个身影。
一双黑色高跟鞋,粗跟红底,往上是宽松的红色长裙,裙摆宽大,腰束蛇皮腰带,浓妆、黑色短卷发、红唇。
她犹如90年代广告牌上的法式女郎,拎着一个点缀碎钻的圆形小包,缓步走来。
当和顾何朗四目相对,许信眼尾微弯,露出笑容,挂着小包的右手举起来朝对方挥了挥。
她看不清顾何朗的表情,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要说见面尴尬指数排行第一的,绝对是化约会妆见工作对象,而两人在相距十步外眼神相对。
跑过去....还是尴尬地在十步之外开始寒暄。
许信两个都不选,维持着假笑走过去。
“许信,对吧?”顾何朗神色复杂问。
“是。”许信想伸出手说两句工作套话,但看见顾何朗的脸就足以让她晕眩。机械化回答后,转身面对大厦,对着冰冷的蓝色外墙玻璃深呼吸。
“史文网科在四楼,今天应该没什么人。”说完她就自顾自往前走,根本不敢看身后顾何朗的表情。
顾何朗跟上。
电梯内,令人尴尬的沉默。
许信小心地用余光瞄了眼身旁的男人。
他静静瞧着电梯变换的楼层,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估计是在关注有没有医院来电。
尴尬是她一个人的。
“你今天还有手术吗?”许信问,她曾发过相同内容的消息,但那头没有回应。
顾何朗沉默约有半分钟。
期间,许信右手不停扣弄裙边,脑海中不断浮现‘夺门而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