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见面，是6月19日。

自己意外死亡前一天。

过去....真的开始改变了。

此次许信走商务风，但依旧精心化妆。

提前半个小时到万意广场，她先逛商场，提前五分钟走进咖啡厅。

此时，顾何朗已经到了。

他依旧一套休闲装，帽子盖脸，竟直接靠着沙发座睡着了。

许信整理领子、拉直西装褶皱，对着手机上下照了照，才走过去坐下。

红色的皮质沙发微凉，大理石台面上摆着一杯未动过的意式浓缩，和一杯全是巧克力碎的朱古力，应该是给她点的。

空调正对顾何朗吹，绿色卫衣鼓动，伴随咖啡厅钢琴曲，许信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在来之前，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电影画面，似乎两人在一瞬间就谈了一场天崩地裂的爱情。

但此刻，看见睡着的顾何朗，许信只觉得平静。

一切困难都已远去，死亡的痛苦变成眼前一杯朱古力。

她不由得失笑，将包中的资料一一整理，朝顾何朗方向摆放好。

没有叫醒顾何朗，而是一边用手机扫读小说，一边喝冰饮。

外头绿意盎然的银杏树无声地上下摆动，阳光洒下，勾勒初夏的影子。

时间很快过去，顾何朗猛地惊醒。

他每次睁眼都要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虽然基本就是在床上，医院走廊的床、自家的床、女人的床。

但这次却在一家咖啡厅内，因为无聊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是昏天黑地，五分钟后他才将焦点定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她正低头看书，黑色短发束在耳后，听见声音，那双锐利的眼睛抬起，在看过来的一瞬间弯弯，露出甜甜的笑容。

顾何朗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下。

目光落回到桌上的资料，和两杯喝空的朱古力。

太阳西沉，万意广场拥闹的人群已经换了一波，多是情侣来看今夜商场内的明星剪彩。

19:45

“你就是《荆棘玫瑰》的作者对吧？”顾何朗拍拍脸，驱散睡意。

“是我。”许信尴尬一笑，摸了摸早早填饱的肚子，“我看顾医生忙得太累，就先干自己的事儿了。”

她知道自己坐等三个小时过了些。

自己只是舍不得叫醒他。

但这总不好叫顾何朗看出来，多问一句都容易闹得她红脸。

“资料就是这些，一些有疑问的地方我都用红笔标出来了。下次您带给我就行。”

一时间顾何朗说不出话，无论说还是不说都显得奇怪。

他将两堆资料塞进书包，他喜欢用双肩包，装得下还不会伤身体。

犹豫片刻，出于各种原因，顾何朗问道，“要不去三楼把晚饭吃了吧。”

许信收资料的手顿了顿，眼睛眨眨，耳尖红了。

她想去。

“三楼有家烧烤，上次我和朋友来，感觉味道不错。”许信说。

顾何朗已经起身，接道，“我跟安有为也喜欢吃这家。”

“那天的衣服你有洗干净吗？”顾何朗随口问。

许信感觉到心跳加速。

“没洗干净，我就趁机买了件新衣服。”她与顾何朗并肩而行，意料之外降低紧张感，鼓起勇气扯闲篇，“你知道是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人进电梯，她总觉得这次顾何朗离自己更近了些。

“那天回去我跟安有为聊起咖啡厅，没想到就是你。所以我说直接见面就行。”顾何朗笑笑，“今天确实不好意思。”

蝴蝶效应。

许信摆摆手，“没事，下次我们加快速度就行。”

烤肉店到了，许信选择坐在顾何朗对面。

她点了自己喜欢的。

递给顾何朗，他点的少。

服务员离开，她偷看了顾何朗一眼——这么好的机会。

她狠心强迫自己开口。

“你平时看这些影视娱乐么，书啊，电影啊什么的。”

“基本除了睡觉就是开刀，或者监视病人。”

“其实因为这次我希望描写外科医生这个行业，但不太了解你们的工作到底累到什么程度。像是平时，你有什么缓解压力的方法吗？”

“其实还好，这样说来，周末我会出门看看电影。总在家睡觉，休息效果其实并不好。”

“嗯。”许信应了一声，没有追问，而是自然等待顾何朗继续说下去。

滋滋——

肉类的焦香充斥鼻腔，许信夹起牛肉裹上辛辣的烤肉酱，再喝一口冰啤酒，食欲豁然开朗。

周围都是喧闹的人声，两人间呜呜作响的抽烟机，打散了稍有暧昧的交流。

今天的顾何朗前所未有的近。

但她告诉自己，这种程度，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