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醒醒!”
嘈杂的呼喊,顾何朗睁开眼,头顶白织灯的光晕辐散开来。
“几点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从病床上爬起来,看向小王。
“快七点半,马上早班时间。就赶紧来叫你。”小王指向时钟,“师父,你回去睡吧。得把床位腾出来。”
他感觉到小徒弟埋怨的小心思,笑了下,“天台?”
“行,我也得清醒下。”青年摸口袋,掏出皱皱巴巴的中华,“直接上去吧。”
天朗气清的日子,顾何朗刚推开门,就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眯起眼睛。
他低头深吸一口气,将胸腔内的浊气全部吐出来。大大伸懒腰,洗去昨夜疲惫。
“师父,我有眼药水。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小王走到栏杆边,将一根烟递给他。
“我刚才叫了好久,你都没醒。不会是像我一样梦到复习前夜的噩梦吧哈哈哈。”
顾何朗摇头,接过烟,在栏杆上敲了敲,咬进嘴。
小王摁下打火机,火星点燃烟纸。
“不是,是个女人。”顾何朗摘下烟,雾从他的唇角吐出来,随一阵凉风吹过,同空气融化在一起。
“喔?”小王八卦地问,“看来你和嫂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嘛,之前还看你们吵得那么凶。”
顾何朗沉默。
小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哈哈,“可能是....”
“是个红裙女人,在万意广场。但我看不清她的脸,也没听见声音,只有那条红色的裙子挥之不去。”
顾何朗醒来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欲望。但并非只有冲动——惊惧、温暖、痛苦、仇恨,复杂难懂。
“之后却变成了噩梦。整个梦境蒙着红色的滤镜,我看着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亡,却束手无策。”
小王的心落下来,“师父,医生总会做无能为力的噩梦的。我刚来的那段日子,你还记得吗?”
顾何朗双肘撑在栏杆上,低头盯着医院门口,大脑放空。又吸了口烟。
“记得,你做二助的一个病人因为术后感染死了。之后一个礼拜,你每天都双眼青黑,比那人还像尸体。”
小王憨笑着抓抓后脑勺,“那时候是你安慰我,说不该恐惧死亡,而是敬重它,连同生命一起。”
顾何朗不答,只是看着人流在医院门口来回穿梭。
他向前靠在栏杆上,一条挂着一颗磨砂黑色珠子的项链从衣服里冒出来,上面刻印有梵文。绳子是条简单的棉线,很旧。
“师父你信佛啊?”小王看见,问道。
他垂眸瞧了一眼,“这是大学时候,偶然拿到的。”
“不会是师父你大学时候的初恋吧?”小王今天似乎格外八卦,“我和我老婆就是大学时候认识的呢。都说那时候的感情最单纯。”
顾何朗回想当时场景,不由得好笑。
“那可是完全大相径庭的场面。”
时间流逝,太阳破开云雾,温度与阳光一同撒下来,仿佛金色能量一点点浸润世间万物,促发勃勃生机。
小王凑过去,好奇问,“那是什么?”
“不告诉你。”顾何朗笑着抽完最后一口,将烟摁灭丢掉。
“但我觉得,师父你能留它这么多年,不是深仇大恨,就一定是很深的感情。”小王点点头,为自己的机智自得。
顾何朗把回忆倒出来掂量,“也没错。但更像是某天神仙跟你说,要是你之后不好好做人,她就会收了你。”
他用恐吓孩子的语气对小王说,让小王猛然想起小时候给自己讲童话书的父亲。
“于是之后每天你都想着她,警告自己绝不能做坏事。但要说感情,是不会的。”
小王忍俊不禁,师父一定是在骗人。
“师父,你但凡遇到有困难的病人,啥啥都会管。惹了不少麻烦。”
“我就没见过比师父你更善心泛滥的人,真有神,该收拾的应该是我这种人。”
顾何朗一时间有些失神,没有回应小王的恭维,离开栏杆,“好了好了,我准备走了。我上午还有事。”
“拜,我再留会儿。”小王又点燃一根烟。
8:15
顾何朗驱车前往万意广场,打定主意今天同敦凝分手。
车窗外,周围一幢幢高楼大厦向后消失,巨幅电视屏幕上千万效益的明星一闪而过。
车内屏幕有时也会推送广告,与手机、地铁内的广告并无不同,一张漂亮的脸蛋加上一句不用动脑就能深入人心的广告词,铺满了整座城市。
首位标志:腾飞娱乐。
一通电话进来。
“喂,是我。”宋之云的声音。
“有事?”顾何朗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高中同学,你还记得吗,我今天竟然偶然碰到了。”声音兴奋。
顾何朗笑笑,知道宋之云作为明星没什么说话的人,便耐着性子接下去,“嗯,要微信了吗?”
“诶呀,我忘了!”宋之云一拍脑袋,又哀呼,“该死,忘记做了造型。化妆师又要骂我了。”
顾何朗毫无波动地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