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香穗子又问了一次。
在等候室那个常年不被使用的衣帽间里,蓝发的少年靠在门的背后,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悠扬的长笛声,深知自己已经失去了上台的机会,黑暗中,他虽然看不见白皙的双手到底现在有多红,但他能感受到在刚刚用尽全力都打不开门以后,指尖和手掌传来的钝痛。
“即便能上台...”
也不可能拉的好了。
他默默地想,干脆调整了姿势,一只手撑着额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并不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他只是觉得那些常人认为理所应当的某些东西无法在他的心里产生重要性,所以他下意识地忽略了,然后就落到了今天的下场。
他不怪任何人,却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他只是有些遗憾,难得地可以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在父母面前展现他的努力,但却阴差阳错还是失去了。他只是遗憾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如今天这样有底气想要去展现,想要让父母知道他即便是孤独者,没有任何朋友,也可以追寻到音乐的无我境界。
扬声器里绵长的声音逐渐地缓慢下来,他知道,当这首曲子结束以后,整个比赛也就要结束了。
“就这样吧。”
他闭上眼睛。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月森莲甚至没来得及听清楚,就听见了少女上扬的声线:
“月森君,后退。”
他只来得及把自己挪开,在巨大的一阵声响过后,装着门锁的地方直接被破开了一个洞,门被打开了,光线照了进来,他这才发现,穿着一身粉色礼服裙的红发少女手里握着救生斧,笑容灿烂,对他说:
“快走吧,到你上台了。”
“我......”
月森莲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或者他本应该要说些什么的,但是此时他除了听见自己疯狂跳动的心,什么都听不见,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
“走啊,发什么呆呢。”
日野香穗子把斧头放了回去,转眼看见蓝发的少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她皱了皱眉,把他装备完全的小提琴和琴弓递给他,就带着他往外跑。
“有什么想说的,等演出结束后再说吧。”
“...好。”
月森莲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的心却逐渐地安定了下来。
当他在最后一刻站上了舞台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似乎看不见底下的任何人,也看不见他那殷切期待着他的演奏的父母。
他只看见了他自己,和那忽然出现于脑海中的孔德丽。
他架起了琴,琴弓与琴弦相接,维塔利的《恰空》是如此的空灵孤傲,却又隐隐带上了与别不同的温和。
他本该是孤独者,却在此时似乎在前往未知远方的路口停了下来。
“莲......”
他的母亲坐在台下,怔怔地看着他,熟知儿子的母亲自是最先发现琴音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