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逐渐暗淡,柚木宅中所有的夜灯同时亮了起来,虽然整座房屋已不再使用明火,但不管廊下亦或是大门外的灯盏都不约而同使用了与烛火的光亮如出一辙的颜色。
日野香穗子站在廊下,看着庭院在夜晚展现出来的与白日不同的景象,忽然发现在上一次的赏花宴时她完全没有好好地欣赏过庭院的景色,她这才发现,无论是这石山、池塘、还是那小桥和鹿威,无不在这静逸的夜晚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风格,比起白日的庄严,夜晚的庭院更多出了一份闲适。
看了一会夜晚盛开的花朵的美丽,又听了一会水流的淙淙声响,日野香穗子又无法避免地想起了那张温雅清贵的脸旁,还有那个轻轻地印在自己额头上的吻。
想起柚木梓马在几十分钟前的那个“告白”,日野香穗子忽然觉得脸上开始发烫。
她不由得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蛋,轻轻地拍了拍:
‘他只是在演戏罢了,我们一早就说好的,今天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只不过她在这个戏剧中饰演的是一个背景板罢了。
‘忘掉那句毫无边际的话,忘掉今天的一切。’
她牢牢地告诫自己,不要当了真,不然,她一定会尸骨无存。
“抱歉,让你久等了。”
脚步声轻轻地从长廊的另一头传来,送走高阶礼乃的柚木梓马在离她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下,看着她说:
“要留下来吃晚饭吗?马上就做好了。”
他的神态自然又亲昵,语气中透露着这不过是悉数平常的一句话罢了。
柚木梓马以想要和她商量校园祭的理由将她留了下来,但此时却又并没有围绕在这个问题上,而是开口邀请她一同用餐,日野香穗子便也明白这校园祭只不过是他的借口。
待他话音一落,少女便轻柔地婉拒了:
“还是不麻烦前辈了,我今天没有提前说明不回去吃饭。”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只需要打一个电话给右京说清楚就好了,只是目前因为下午的事情而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和别扭罢了。
她看着柚木梓马早就恢复了平常模样的状态,内心觉得自己的状态的确是不如他的。
柚木梓马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抗拒,他善解人意,没有再挽留,反而表示带日野香穗子再参观一下内宅,再让山田司机送她回去。少女点头答应了,她并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奇怪,便跟着柚木梓马继续往内宅的更里头走。
作为古朴传统的数寄屋,柚木宅的内部自然是庞大的,能开放给客人参观的地方也还算多,所以日野香穗子一边跟着柚木走,一边也算是见识到了古老世家在装饰美学上的底蕴,她一边听着清贵公子娓娓道来的温柔语调,一边看着风格各有不同的内宅各处,内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在柚木梓马充满安抚性的声音下,她觉得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又或者只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好听,所以她才慢慢地将内心的别扭放下了。
一切都似乎如常,作为客人的她被柚木梓马带着参观,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刚刚经历的那场戏。
直到柚木梓马带她去了最后一个房间,他站在这间房的门口,琥珀色的眼睛波光流转,内里是极致的温柔:
“这里大概是,藏着我所有心事的地方,我现在想邀请你进来,你愿意吗?”
他笑容明明还是很温柔,可是少女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忧伤。
他在询问她,并且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如果她拒绝,他便也不会再提起。
她不明所以,但也郑重地接受了邀请:
“既然是柚木前辈所希望的,我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柚木梓马拉开了门。
当日野香穗子踏进这房间便能看到,一台七尺三角琴安静地伫立在这里。
“这是...琴房?”
少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柚木,后者点头,也走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径直走到了钢琴前,坐在了琴凳上。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在过去早已经这样做了千百次。
“今天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在家,所以,我可以破例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他对她柔和地开口,比之前还要温柔几十倍的声音直直地敲打少女的心灵。
修长的手打开了琴盖,少女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口,她看着坐在钢琴前优雅高贵的公子,一个大胆的设想在心中形成,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也正如她所设想的那样。
优美的肖邦夜曲回响在室内,浪漫又忧郁的F小调在他的指尖下如涓涓细流,像是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又好像只是在原地等待着那永远照不进来的月光。
细腻的温柔的琴声伴随着他同样柔和的语调,娓娓道来着属于他的故事:
“在学习长笛之前,我一直学着钢琴,老师也很喜欢我,夸赞我的天赋比兄长们优越,若是愿意,或者可以进入音乐学院向着世界的舞台行进。”
在这动人至深的琴声中,柚木的声音似真似幻:
“但是柚木家的三男不需要那么优秀,柚木家的三公子只要永远地做好兄长的辅助,三男比兄长们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