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确定在车上遇险时刻见到的那女子是不是幻觉,但旅店前台女子的一脸平静,却让我觉得有些不正常。 毕竟当时的我满脸血迹斑斑,并且凭我的年龄也不像是开夜车的货车司机。 尽管如此,魂儿还是向她解释到:“我们坐客车下错车了,路上也没有别的车可搭,刚才我哥还不小心摔破了头,所以才要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晚上。” “休息可以,不过,只有一间房间了,”那女人说到。 “没关系的,一间就行!”魂儿说着,从口袋取出一沓零钱,放在柜台上。这是她刚才在路上收的乘客的钱。 那女子数都没数,就扔给我们一张门卡,说到:“三楼,302房间。” 我越看她,越眼熟,想跟她说几句话。她却低下了头,再也不理我们。 我只好跟着魂儿上楼,找到我们的房间,进门。 房间里是两张单人床。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进屋子,就感觉十分困乏。以至于往床上一倒,立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我依稀感觉有人用一条湿毛巾帮我把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第二天醒来,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旁边的床,空空如也。 于是,我下意识地喊一声“魂儿——” 没人应答。 我瞬间清醒,一屁股坐起来,再次扫视一下屋子。 屋子空空荡荡,只在床头桌子上有一张纸片儿。 我拿起来看,上面赫然印着“中国天堂银行”。我吓了一跳,这是上坟用的冥币。 我诧异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细看下去,才发现上面写着一段话,是魂儿的字迹: 谷哥哥,你不要害怕,这是昨晚在坟地里捡的一张纸。我先走了,你醒来后一定要搭车原路回家。记住,在学校认真念书,咱们将来有机会再见! 忘不了你的魂儿 我读完,顿感一阵失落、心痛、自责、且后悔。我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睡得那么死,以至于魂儿走了我都丝毫没有察觉。 但一切的后悔为时已晚。我出了房间,外面太阳已经爬到了正头顶上。 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我慌忙下楼,前台已经不是那个女人了,而是一个中年油腻大叔。 “叔,昨晚夜里上班的那个姐姐呢?”我问到。 “昨晚,女人?”那男人诧异地说到,“我这店里从来没有什么女前台啊!况且,我昨晚喝醉酒了,早早就关了门,睡觉了。” 说到这里,他竟直愣愣地盯着我,说,“我没记得昨晚给你开房间啊!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确实是一位姐姐给的我门禁卡啊!”我解释到。我又没有说谎,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怕什么! 说完,我掏出门卡,放在前台,再补充一句,“而且,昨晚我还是交了钱的!” “是吗?”那男人看着我的门卡,知道我即便擅自进来,也不可能自己把卡弄到手的。他自言自语到,“奇怪!难道是昨晚喝多了,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我的卡,查看了卡没有异样,又抓起钥匙打开抽屉。 他刚打开抽屉。我发现他的眼睛立刻发直,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我顺着他的眼睛望向抽屉。 抽屉里,最上面,竟然是整整齐齐的一沓冥币! 他哆哆嗦嗦地看了几眼抽屉,就慌忙关上。战战兢兢地说;“小弟弟,你是人是鬼?” 我诧异地看着他,说:“当然是人了。” “是人就好,现在没,没事儿了,你赶紧走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退到墙角,以跟我拉开距离,好像生怕我对他动手脚似的。 我心里也十分诧异:难道昨晚乘客给魂儿的都是冥币?车里光线昏暗,魂儿没看清,被骗了? 但我转念一想,即使收错钱了,也无所谓啊,反正魂儿又不是真的售票员。 店家不拦我,也不给我要钱,我大摇大摆地走出旅店的大门。 我站在三岔路口,心里装的却全是魂儿。我抬头看头顶的太阳,约摸着刚过了中午。突然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闪现: 我何不朝魂儿昨晚指的那个方向走走看。 况且听魂儿昨晚的意思,这里离她住的那座庙没多远了。 只是魂儿在车上交待我的第一条就是别乱跑,而且给我留的字条上写得也是让我一定原路回家。 是顺着昨晚魂儿告诉我的路去寻找她住的那座庙呢?还是回家?我有点儿犹豫。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去年我爹逼着不让我跟魂儿做同桌的事情。我跟魂儿走到这一步,不都是因为我太听话了吗? 但凡我不听我爹的安排,我跟魂儿就不会分开啊! 于是,我竟然产生了叛逆的想法,决定不再听话,遂大步流星地朝寻找魂儿的方向走去。 我向前走了没多远,就感觉有些异样。因为这条路,一路上,既没有车,也没有行人。虽然路面比昨天走的路还要宽阔平整,但却是空荡荡地人迹罕至。 这让我内心委实有些不安。 也许正是夏天中午,开车的人这个时间也困,都在饭店,抑或在家里吃饭睡觉的吧!我安慰着自己,顺便加快了脚步。 我并不怕烈日。 因为大概从五年级起,我感觉身体内部逐渐淤积起一股阴凉之气。甚至夏天再毒的日头,也无法将其消解。 更何况,道路两旁种着的杨树,枝繁叶茂,帮我遮住了头顶大部分的太阳。 在我们那一带,杨树还有个另类的名字,叫做“鬼拍手”。杨树的叶子展开了像巴掌,且在夏天茂密繁盛。晚风吹着树叶哗哗响,像